裴昱满意极了,对比那些不听他话、跟他对着干的房鹤明之流,还是他们自家人值得信赖。
没几日,裴焉那里便有了消息。
听他禀报完,裴昱只觉晴天霹雳——他才二十岁,寿数就只剩四年了?!
他慌得双眸落下泪来,无助地看向裴焉:“三哥,朕、朕不想死……”
望着少年郎恐慌畏惧的眼神,裴焉心中漠然,面上却做足了戏。
先恨铁不成钢骂其胡来损害龙体,愧对列祖列宗,后道确然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也还算有救。
这般先抑后扬,吊足了裴昱的胃口。他急迫地要裴焉宣人进宫诊治,裴焉却道需要皇帝调令。
此为南疆蛊毒,自然只有南疆人能解。数月前他俘虏的南疆公主自小便被称为万蛊之王,找她或许有救。
事关自个儿身体,他怎能不急迫。
裴昱当即封他摄政王,持龙御令,如皇帝亲临。
裴焉心中叹息:如斯胆小惧死,他前世当真是被卢太后迷了双眼,竟辅佐这样一个蠢货。
群臣得知皇帝对燕王的封赏,不乏劝其收回成命者,却一一被贬斥。裴昱有了心病,只期能延长寿命。
没过多久,摄政王频繁出入囚禁南疆公主府邸的消息传来,一时二人苟且的谣言满天飞。
第32章 第32章
房幽正绣花的时候,湘莲将这消息说给了她听。
往常她是不爱做女红的,只觉得又麻烦又无意义,做起来也慢腾腾的令人心急。
但如今不一样了。
她绣花的时候会将皇宫里各个事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想,时间便会过得很快。
湘莲说完,房幽的手仍在穿针引线,低垂着眼,好似没有听进去。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知为何很紧张。
过了半晌,房幽问:“你是如何知晓?”
湘莲:“今晨去御膳房为娘娘取燕窝,偶然听旁人私语,这才得知。”
房幽余光瞥了她一眼,原想静下来的脑子更痛,索性放下了绣品,道:“给我拿张信纸来。”
她利索地取过来铺好,腕子转着磨墨,斟酌道:“皇上将将设立了禁卫司,专查验宫内宫外流通之物,娘娘上封家书才寄出去没多久,不知是否要紧。”
房幽:“我是没被立为皇后,但不代表我能任人欺负。”
她语调冷下来:“再说了,禁卫司不是裴焉在管吗。”
湘莲心中一骇,指甲扣了扣手心,低声应是,不敢再抬头。
过了两刻钟,只有两行字的信纸被房幽装进信封里,递给她:“交给周灵筱。”
湘莲匆匆离开。
房幽则坐下来,暗暗叹气。
*
次日朝会,御史周远山弹劾摄政王,称其滥用职权、色令智昏,与非我族类亲近,恐有不臣之心。
裴昱问及缘由,却是裴焉与那南疆公主被人数次目睹共同出游,而南疆俘虏本该在府邸圈禁一生。
裴昱笑了笑,想解释,忽地闭嘴。
该如何说?说是自个儿叫裴焉去找的?那他要寻南疆公主做什么呢,多心之人会不会联想到他中了蛊毒,将要命不久矣?
他看了眼裴焉,见其立于武官之首,背脊直挺,面色毫无波澜。
他给他了个安抚的眼色,裴昱瞬时定下心来。
紧接着,房鹤明也道,摄政王作风混乱,而周氏女郎又最耿直清明,此桩婚事恐不合适。
他言皇帝即位,理当清正严明,严格以待旧旨,莫要酿成惨剧。
裴昱有些不自然。房鹤明与周远山向来不对付,二人数次针锋相对,从小事弹劾到大事,这是裴昱自小所见。
今次他为其说话,又满含深意,恐怕是因对房幽迟迟未曾立后之事心生不满,话里有话。
裴昱思及此桩婚事乃是先帝生前所下的最后一道赐婚旨意,正烦恼着该如何应答,不防裴焉已站了出来:“本王行得端坐得直,周大人若看不中,尽可直言便是,何必无损本王名声。”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双方吵了起来。
周远山那边是文臣,口诛笔伐是他们的强势,加之有房鹤明在一边帮忙,武官那头插不上嘴,便一窝蜂地涌上来想动手。
一时间各个官员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有一丝为官者的气度。
裴昱一拍桌子:“都闭嘴!”
撕扯的众人一愣,瞬时各回其位,跪下认罪。
裴昱揉了揉额角,局面成了这模样,难不成还能硬让两家结亲么。
他虽不愿大臣结党营私,但裴焉真和他岳父结了仇,他日后还怎么给自个儿办事。
裴昱道:“此桩婚事就此作罢,各自婚配去吧。”
周远山大喜,跪谢皇帝,裴焉则冷脸轻哼。
朝会是裴昱一日之中最愁的事儿,他颇有些迫不及待道:“若无要事,即刻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