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是胡闹任性,总不会在这婚姻大事上乱来。可这裴昱,竟连新婚不回房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莫非是忘了,她阿耶还鼎立于朝堂上呢!
房幽脸上带了嘲意:“王爷醒了,把妾一人扔在房里等到天明,王爷当真会作弄人。”
裴昱额上冒了冷汗,心虚不已。
此事非他所愿,但确确实实是在新婚夜抛下了房幽,一时伏低做小:“王妃哪里的话,我昨夜吃酒太过,在书房便昏睡过去,方才转醒。”
他说的这解释漏洞摆出,自个儿也是硬着头皮,见房幽不理,又扯扯她的袖子,把人往外引:“实在是我的不是,王妃原谅则个。眼下天色不早,咱们还是早些入宫吧。”
房幽有些恶心。
她原是劝自个儿,雍王再耽溺女色也无碍,左右成了太子,当上皇帝是板上钉钉,她那皇后之位也是板上钉钉。
可前世十年,裴焉后院未曾有一个女人去烦扰她的心神,裴昱呢,这方才婚后第一日!
房幽不想忍了,冷笑:“王爷,还是把你脸上的东西擦擦再说吧。”
她拂袖离去。
裴昱脸色大变,抬起手摸了摸脸,却是一手红印。
他又对那婢女使了个眼色,忙疾步赶上房幽。
裴昱那里去沐浴洗漱,房幽便坐在椅子上,强忍着怒气喝茶降火。
身边湘莲低声禀报:“方才那婢女唤作翠钏,是王爷的侍墨婢女,多得王爷看重,他平日里也总歇在翠钏房里。虽不是侍妾,却胜似。另则……”
她顿了顿:“奴婢瞧着,她后来又悄悄回主屋去了,大门紧闭,不知干什么勾当。”
房幽神色恹恹,流露出厌嫌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是女郎,可不是傻子。上京权势之人沉湎淫逸她也多有听闻,夜御数女,同床共欢之事更是屡见不鲜。
可裴昱在新婚夜干出此事,实在是又蠢又脏!
她沉着脸:若不是为了当皇后,她还真看不上他。
裴昱休整一番从浴房出来,见房幽兀自生闷气,忙坐在她身侧,手抚上她的肩膀:“王妃,不要再气了,我保证,接下来一个月,不,半年,我都安安生生守着你。”
他昨日还对房幽与裴焉的旧情十分介怀,今儿便因被抓了把柄忍气吞声,此刻说这好话,也是因实在理亏。
房幽想笑。照他说的,倒好似是对自个儿多大的恩赐。
她对他的保证没兴趣,只道:“你我都知晓,父皇身子不好,此时是最忌讳传出那等荒唐事。且王爷被封太子乃是口谕,册封大典并未举行,此时若有什么风言风语,被文官晓得了,岂不麻烦。”
裴昱脸色一变,倒是没想到这茬。听了她这话,再想起昨日使手段那人,便恨得牙痒痒。
确是如此。他那太子之位还未稳固,此时出差错可怎生是好。朝中本就有一部分官员言他无功无德,不堪太子之位,若得了这消息,岂不闹得更厉害!
他原以为房幽是吃飞醋,倒没想到她是如此想法。可见,是爱他极深,事事都未他着想。如此,她与三哥的旧事,他不再追究了便是。
今夜他得好好陪她。
二人叙过话,这便往宫里去了,途中裴昱的殷勤体贴自不必多言。
皇帝如今病重,歪在殿里昏睡,二人只于龙床前行了大礼便退去。
房幽鼻间那股阴烂腐臭味久久不曾消散,心知皇帝不剩多少时日了。
往太和宫正殿去,皇后并后妃们皆是候在那儿了。
二人原是要去凤仪宫拜会,但皇帝病重无法主持,便只得由皇后代劳。这婚后除拜见公婆,还有一众王爷皇亲,外男不好入后宫,便设在此处。
裴焉也在。
他素与皇后关系不好,但大抵是给未来太子的面子,这才来此。
房幽目不斜视,与裴昱一道给皇后与几个高位后妃行礼。
她们自然少不得说些漂亮话,夸新婚夫妇相配,又言要抓紧为皇家开枝散叶,房幽一一应了。
与赵王、云王两家见过礼,便轮到了燕王。
他穿着甲胄,一身冷肃气息,眸子淡淡扫过二人,又仿似不感兴趣地移开。
二人道:“三皇兄安好。”
前头几个王爷王妃连受礼也不敢,两人才有行礼的架势便被扶了起来,毕竟裴昱将要入主东宫。
可裴焉倒好,礼受了也不语,好似看不上二人。
裴昱眸光落在兄长和妻子身上,暗暗咬牙,正要开口,便听裴焉冷声:“二位多礼了。”
按照惯例,他总要说点什么以示友好,可裴焉闭着嘴,裴昱与房幽也不吱声,一时气氛尴尬,僵在那里。
皇后眼观鼻鼻观心,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看看,燕王这冷淡的性子,可真是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