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张盈野,眼神里没有任何评判:“你不用跟我比,也不用跟新人队友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和状态,真的不用太苛责自己。”
听着蔚宁如夜风般柔和的话语,张盈野轻轻地嗯了声。
“你说,不记得刚上赛场的感觉?”蔚宁道,“但我还记得。”
“九年前的事,队长仍记忆犹新么。”
蔚宁摇了摇头,眼里浮起笑意:“我说的是你刚上赛场的时候。”
张盈野一怔。
“我记得你玩彩石,那会儿的彩石和现在技能差别挺大,不过都是脆皮。你孤身切入敌阵,用残血肉身吸引了对面五个人,硬生生撕开一条缺口。你说,你不只想当盾牌,也想当匕首。”
张盈野心中一颤。
她停住了脚步,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半晌,才无奈地笑了下,“真的挺……中二。”
她并没忘掉那些记忆,只是很多时候不想再回忆。她没想到,队长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我没记错,你那会儿最喜欢的也是彩石的一句台词。”蔚宁笑着和张盈野对视,“所有伟大的选择……”
张盈野轻声接话:“都是恐惧与热血共振的结果。”
蔚宁看着她,扬了扬眉。
两人慢慢走回宿舍,蔚宁站在大楼门前对张盈野道:“当年的你很好,大胆勇猛。现在的你也不差,比以前有了更丰富的经验。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别太苛责自己。电竞这条路从来都不是靠一时的激情走完的,能在疲惫和迷茫中依然选择坚持的人,都很厉害。”
“我明白。”张盈野点了点头,看着蔚宁,“谢谢队长。”
蔚宁笑道:“我也很谢谢你,去年时雨成绩不好,你却依然愿意留在这里。”
“因为那时我觉得,只要队长不离开,我们就还有再起来的一天。”张盈野认真说。
“既然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你现在还担心什么搞砸呢?”蔚宁道,“请相信我的眼光,我觉得你没问题。”
“嗯。”
两人聊完,张盈野回了自己房间。蔚宁沿着走廊慢慢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轻轻回荡。她低头想着刚才的对话,心里还有些未散的思绪。
还没走到房门前,隔壁的门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地翘着,像是刚睡醒的小动物。陶灼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翘起唤她:“蔚蓝姐,回来啦。”
蔚宁停下脚步,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还不睡。”
“我还没给你敷手腕。”陶灼说着,整个人从门后钻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蔚宁看了两眼,便挪开目光,将房门打开。
敷了这么多次,陶灼早已对整个流程都很熟悉。她捂着热毛巾,闲聊:“蔚蓝姐很擅长心理辅导吗?”
蔚宁摇头:“不太擅长。我没考证。”
陶灼被逗笑:“所以蔚蓝姐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那你的技巧是什么?”蔚宁抬眸看她。
陶灼眨眨眼:“没有。我也不擅长和人沟通。”
她前世所在的战队比较偏向职业化的合作,各自做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有段时间即使频繁轮换阵容,也能维持体系化运营。所以并不需要多么深厚的情感纽带。
陶灼不会和队友们交心,保持适度的关怀就可以。
对她而言,情感过载反而是负担。
“那你也是毫无技巧,全凭情感?”蔚宁反问。
陶灼毫不心虚地嗯嗯点头。
她对队友们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不多而已。
蔚宁当然清楚陶灼内里是多么冷淡的性格,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问:“你喜欢时雨这个团队吗?”
“喜欢啊。大家训练都挺认真,职业态度端正。”陶灼道。
蔚宁看了她一会儿:“申屠曾经说,时雨就像她的第二个家,她在战队里能找到归属感。”
“那这很不错哦。”陶灼笑眯眯道。
蔚宁嗯了声,“你以前是在渭城上学?”
陶灼顿了下,摇头:“不是。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还和同学们有联系么?”蔚宁温声问。
“没有。”陶灼隔着毛巾轻轻捂着蔚宁的手,淡淡的热气在她眼前缭绕,像隔着一层雾。
她朝蔚宁笑笑:“蔚蓝姐还会和同学联系吗?”
“偶尔会。”
陶灼点头:“那你们感情真好。”
听到这话,蔚宁又想起了陶灼曾经说过的那感情很好的三个同学,她默了默,强调:“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感情好。”
陶灼愣了下:“什么?”
蔚宁看着她,问出心底的困惑:“你对好朋友的定义,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