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蔚宁是联想到了以后可能会和李清觉对上,所以才提起这个队友变对手的话题么。
蔚宁嗯了一声:“她们都在时雨打到退役。”
“游梦前四年,是不是蔚蓝姐最开心的时候?”陶灼歪着脑袋看她。
“为什么这么问?”
陶灼:“因为那会儿所向披靡呀,压力应该也没有现在大吧。”
而且蔚宁那时是队内的妹妹,姐姐们可以帮蔚宁扛事。
她没记错的话,李清觉比蔚宁大个两三岁。
蔚宁浅笑摇头:“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压力。如果非要比较,那还是现在更开心一些。”
“看来蔚蓝姐是享受赛场型选手。”陶灼佩服道。
和过去相比,现在的蔚宁手速下降,而且还有手伤,但蔚宁仍觉得现在进行时最快乐。
“难道你不是吗?”蔚宁看着陶灼。
“我现在是。”陶灼道,“但几年后就不一定了。我不敢保证我有你这么热爱游戏。”
蔚宁笑:“热爱又不是以时间长度衡量。”
陶灼耸了耸肩:“反正我是很佩服的,不管是坚持喜欢一件事、一样东西,甚至是一个人,超过这么长时间,我都觉得挺厉害。”
捕捉到陶灼话语里的某些信息,蔚宁挑了下眉:“喜欢一个人十年,就算很长了么?”
“不长吗?难道蔚蓝姐体验过?”陶灼注视着蔚宁,眨了眨眼。
蔚宁默了瞬:“没有。但我妈妈妈咪恋爱三十年,感情依然很好。”
“我就很佩服呀。”陶灼笑道。
蔚宁唇边扬起,口吻玩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事,和人,都不会超过十年。”
“是啊。”陶灼一脸遗憾,鼓起来的腮帮圆滚滚,“我错过了,有点可惜。”
蔚宁顿了下,侧眸,很轻地问:“错过什么了?”
“错过喜欢蔚蓝姐了呀。”
蔚宁:。
陶灼眼巴巴道:“如果我从游梦第一年就开始看比赛,肯定是蔚蓝姐的铁杆粉丝,到今年不就正好十年了么。我将是你粉圈里的超级老粉,元老级别的存在。”
蔚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浅笑:“从现在开始不行么。”
“也可以,蔚蓝姐再打十年,把我当粉丝的资历熬出来。”陶灼眉眼弯弯地说。
“嗯,我懂了。意思是只要我退役了就脱粉。”蔚宁道。
陶灼抿嘴笑:“应该也不会的。我会一直记得你,游梦最厉害的姐。”
闻言,蔚宁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摩挲。
对蔚宁而言,“记得”是一种告别,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承认——承认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成为过去。那些美好的瞬间或许会留在记忆深处,却永远无法再重现。
她也记得,过去十年间她的那些队友们退役的身影,是如何在镁光灯下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赛场之外。
未来,她和陶灼也会是这样,成为记忆中的一部分。而不是现实里的一部分。
陶灼的“记得”,或许就是她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我也会记得你。”蔚宁朝陶灼笑了下。
“记得我什么?”陶灼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明亮。
蔚宁望着她:“技术好,心态稳,很会关心人。”
“原来在蔚蓝姐眼里我有这么多优点。”陶灼笑得扬起下巴。忽然又想到,她曾经的那个世界,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陶灼和蔚宁对上目光,望着那双如碧海蓝天般广袤温柔的眸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以后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蔚蓝姐也还会记得我吗?”
两辈子加在一起,蔚宁是对她最好的人了。她一点都不想被蔚宁遗忘。
问出口后,陶灼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蔚宁听到陶灼的问题,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在陶灼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试图从她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不在这个世界?”蔚宁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切。
陶灼面上的神情一如既往淡定:“我刚睡着时做了个梦,梦到我去外太空打比赛,蔚蓝姐就把我忘了。”
蔚宁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才道:“不会的。我的记性一向还不错。”
“嗯,这个梦很假。”陶灼笑盈盈道。
这时,大巴停在了基地,也中断了她们的谈话。
陶灼背上自己的外设包,又提起蔚宁的包,和蔚宁一起下了车。
众人一起前往食堂吃宵夜。除了饭菜之外,工作人员还给她们准备了烧烤。
蔚宁要注意饮食,并没有碰烧烤。陶灼咬了口烤鸡翅,不小心蹭到嘴角,见状,蔚宁抽了张纸巾,下意识抬手要帮她擦,又在半空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