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过岳宁做的菜后,皮埃尔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操作台:“岳小姐,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开始榨鸭血。”
“好的。”
瓦莱尔也说:“我还要一个多小时,可以等吃过皮埃尔的血鸭之后,再品尝我的卡酥莱锅。”
“中间还可以有我的炖牛肉。”卢卡斯补充道。
“现在,大家不来试试我的Flamenquin吗?”一位西班牙厨师热情地邀请道。
岳宁立刻回应:“当然。”
除了要照看自己炉灶的厨师,其他人都围到了西班牙厨师的操作台前。
西班牙Flamenquin这道传统美食,是将柔软的猪里脊、香浓的奶酪和咸鲜的火腿层层叠放,卷起来后蘸上鸡蛋液,裹上面包糠,再下油锅炸熟。
西班牙大厨的助手已经在热锅中倒入了足量的橄榄油,油面微微又波纹了。助手将裹好蛋液的肉卷放入锅中,刹那间,热油翻滚,助手不时地翻动着火腿卷,随着煎炸的进行,香气四溢,这香气大家其实都很熟悉,就是家里炸小肉丸、快餐店里炸鸡翅的味道。
大厨正在调制调料,在蛋黄酱里加入柠檬汁和其他香料。
助手将炸好的肉卷从油锅中捞出,沥干油份后,把它斜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片。大厨把奶白色的酱料和解腻的蔬菜放在肉卷两边。
这道西班牙传统美食Flamenquin就做好了。
肉卷切片后,里面的羊奶酪缓缓溢出。岳宁拿小碟子叉了一片放在碟子里,再用小勺舀了一点酱汁淋在上面。
这样的热量炸弹,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拒绝,更何况是加了伊比利亚火腿的版本,这一口下去真的超级满足。
岳宁心想,回去一定要给去春交会支援的同事们加上这道怎么样都不会出错的美食。
尝过这一口后,岳宁便去皮埃尔的操作台等着。
血鸭是法餐中极为经典的菜肴,这辈子岳宁还没去过巴黎,上辈子这道菜可是巴黎最顶尖餐厅里的招牌菜。
遗憾的是,食客对这道菜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接受的人视若珍宝,而不接受的人,比如她前世那个陪着她吃遍全球的闺蜜,那个从小在湖南长大,本应吃惯血鸭的妹子。
去之前,那姐们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一个湖南人还能吃不惯血鸭?”
可吃了之后,她却满脸嫌弃:“你怎么吃得这么享受?你不觉得他们把生的鸭架、鸭肝和红酒一起压榨时,那血淋淋的汁水流出来的样子好恶心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吐了。这厨师手艺是不错,以后让他别做这菜了。”
这道菜在有些人心里是佳肴,在有些人心里却犹如毒药。
岳宁的眼睛盯着皮埃尔面前的那只表皮烤成焦黄色的鸭子。这不是恍若隔世了,而是真隔了一辈子。
皮埃尔的助手用英语介绍道:“这只肥鸭风干了十四天,现在鸭子已经烤到了五成熟。”
当皮埃尔的刀片切入鸭胸时,里面露出血红色的肉,这只经过十几天熟成的鸭子,微微渗出了血。
鸭胸肉和鸭腿肉被片下,大厨的动作优雅得如同表演。
皮埃尔大厨将剩余的鸭壳、肉和骨头放入一台压榨机中,还特意加入了一大块鸭肝。助手解释说,按照传统,应该加入所有的鸭内脏,但考虑到大家的口味,现在基本上只用鸭肝。
只见皮埃尔又在压榨桶里倒入红酒,转动压榨机手柄,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汇聚在银色大碗中。
就是这剩下的鸭肉、鸭架、鸭肝混合在一起,成了这暗红色的血糊糊。
皮埃尔在锅里加了一块黄油,将血糊糊倒入锅中,用银勺轻轻搅动,血糊糊渐渐变得浓稠,红酒与鸭血交融散发出独特香气,岳宁觉得这味道和自己炒血鸭时的香气颇为相似。
不接受这道菜的人,可能是无法接受压榨这些汁水的过程。如果不让人看到这个过程,兴许接受它的人更多。但对于法国人来说,这是他们饮食文化的一部分,这只鸭是顶级法餐的代表之一。这个榨汁的过程必不可少。
这时,皮埃尔把刚才片下的鸭胸肉放入酱汁中,让酱汁与鸭胸肉充分融合,淋上酒,火焰瞬间蹿高,血鸭大功告成。
鸭腿肉则由助手放在鸭油锅里,小火煎熟。
皮埃尔在白瓷盘里用鸭血酱汁画出弧线,鸭肉被斜切成片装盘,鸭腿作为陪衬,另外点缀了烤过的番茄和一根煎鸭腿用的迷迭香。
皮埃尔伸手示意大功告成。
岳宁年纪小、资历浅,自然在一旁等候。瓦莱尔大厨率先上前品尝,卢卡斯夹了一片血鸭,将碟子递给岳宁。
第220章 文化碰撞
岳宁低头品尝着血鸭,红酒与迷迭香的香气完美地调和了鸭血的腥膻。鸭子经过十四天的熟成,鸭肉纤维变得细嫩无比,还带着风干后的果木香,不愧是大师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