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啊,我的亲爹呦,您就行行好吧,我实在不想念这经了,母皇还等着我们呢,我们去宫宴吧,好不好?”
身着华丽衣冠的青年蹲身在美人榻前,摇晃着榻上之人的手臂,正撒娇一般地恳求着。
美人榻上,仅着一身素雅常服的沈怜世倚着双凤引枕,右手支着额头,墨色的长发卷曲着蜿蜒而下,精致细小的银色挂链垂坠其间。
听闻此言,沈怜世出尘的容颜之上没有半分动容,只轻启有些泛白的双唇。
“我说了,不去。”
沐欢精心画就的妆容上添了一丝苦闷,小声道:“可这是母皇旨意……”
沈怜世眉心轻蹙,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额间的银莲坠饰微微晃动。
“旨意?”
含着不悦的冷冽嗓音传了出来,令沐欢呼吸一紧,只听榻上之人一声冷笑。
“你倒是拿圣旨来我看看。”
沐欢头更疼了,捂住额头哀嚎。
母皇要是敢下旨,用得着派他来?
她甚至都不敢自己来凤茗宫触父后霉头的啊!
呜呜呜,早知道当初就和小妹一起跑出去玩了,那得多潇洒啊,还不用天天夹在爹娘之间难做。
“继续念你的经,不是总想着要修道吗,那就好好修身养性,别老想着玩乐。”沈怜世将那本经书又塞到了沐欢手里。
沐欢瞪大了眼,攥着手里的经书欲哭无泪。
今天是除夕诶!而且他所说的修道,是想像以墨妹妹所说的话本子里那样修仙飞升,不是成天看这些晦涩的经书啊!
他真的要哭了,有没有人来救救他啊!
“叔父,大过年的,别这么不开心啊,年夜饭还是要吃的嘛,不然多亏啊。”
随着门前绛色毡帘的掀起,身着玉色披风的路以墨阔步而入,周围的宫侍行礼过后,上前褪去她身上沾了寒意的披风,露出下面的月白锦服。
沐欢看见来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以墨妹妹救我!”
在这整个北境之中,表面看起来女帝沐璇最大,说一不二,但只有内皇城的人知道,凤君千岁说话才更好使。
而能影响凤君决定的,只有两个人。
分别是他的亲生女儿,东宫皇太女,和他的亲侄女,路家二小姐。
也就是朔都传闻中的一个恶霸,一个纨绔。
自以为乖宝宝的沐欢委屈得不行,小妹是爹爹爱女,要啥有啥,以墨妹妹哄人的本事一绝,咸阳司说建就建。
只有他!
不过是想在天湖边上建个道观,让他沉浸式修仙,爹爹说啥都不让。
大过年的还把他扣这儿读经书,哼!
路以墨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递了过来,沐欢伸手接过,好奇而又欣喜地问道。
“什么什么,修仙秘籍吗?”
路以墨:“……”
“不是,只是新做的小烟花,要去玩吗?”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皇长子殿下对她当初随口一说的玄幻小说沉迷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哦,不是啊。”沐欢失望无比,化成了一张猫饼,滩在了沈怜世的榻边。
路以墨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欢欢啊,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修仙秘籍,那只是话本啊。”
怎么说这也是她堂哥,路以墨觉得她有义务将其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
沐欢举起一只手,神色严肃:“不可能,要是没有那些,你怎么解释你没喝孟婆汤,保留着前世记忆的事?”
路以墨:“……”
她就是因为没法儿解释胎穿这件事,才会拿孟婆汤当借口的啊。
女帝叔母和凤君叔父以及自家爹娘姐姐思想开放,信了她的,没将她当妖怪烧了,但她也没想到,她的这位表弟开放得过了头了,净惦记修仙了。
沐欢嘀嘀咕咕:“我前段时间还听见你说晚上修仙来着,那次有事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修了,御剑飞行还是渡劫飞升?”
路以墨:“……我那只是在熬夜,我不会御剑飞行,也不可能渡劫飞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人。”
沐欢:“我不信。”
路以墨摊手,得,拉不回来了。
沐欢仍在嘟囔:“这个世界肯定不简单,我上次还听到爹爹和伯父说什么巫神预言……”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怜世瞥了他一眼,眸光冷冽而幽深,浓浓的寒意迫使沐欢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完了,沐欢心下一凉。
本来爹就因为小妹不在家不开心,这下又触到他霉头了。
小妹,以墨妹妹已经救不了为兄了,你快回来给哥哥收尸啊!
“以墨妹妹,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哈,爹你既然不愿意去参宴就不去了,娘那边我帮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