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语气多了几分激动与嫌恶:“咳咳咳……如果不是我那蠢儿子为了你弄进了医院、如果不是乔家授意谈宽给你喂资源、如果不是允南三番四次求着我们,你真以为你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简直可笑!”
“爸,你别说了!”
轻盈纤美的卷发美人浑身颤抖急促说着,漆黑的眸中竟隐约显出几分潮湿的恐慌。
“阿让,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乔允南从来古典温雅的面上恍若刮起了一阵摧折的飓风,他比谁都清楚江让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有一段时间,青年几乎把自己打包住在公司。
乔允南永远都记得公司成功上市的那天,江让抱着他哭了。
他的爱人哭着说:“允南,我成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我们了。”
当时的江让是多么志得意满、骄傲满足。
如今突然告诉对方其实他的一切都是靠的乔家,靠的乔允南委曲求全…男人简直不敢想青年会是什么反应。
江让的脸色很难看,苍白间染着几丝分崩离析的恨意。
乔父那番话无异于将他的自尊心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般地撕碎,在那一瞬间,江让甚至能够感受到周围形容各异的眼神。
他们会怎么想他?
“啊,原来不是靠自己啊,只是个靠老婆的怂蛋。”
“就说嘛,穷小子还真幻想着逆天改命呢?”
“如果不是乔允南,他江让算个屁?”
江让终于无法忍耐下去了,好在宴会也终于到了尾声,青年面无表情地同乔家人道别,经过庄园的鹅卵石小道时,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将身后匆匆跟来的乔允南远远甩在身后。
这么多年了,那两个老东西凭什么还是这么瞧不起他?
还有乔允南,为什么不早点将这些事告诉他,耍他很好玩吗?
哈,当初公司上市,他抱着他哭得涕泗横流,说自己终于出人头地、一定要让他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乔允南是不是在心里瞧不起他?
还有谈宽,也在笑他不自量力吧?
江让双目通红地坐上车,刚要关上车门,却发觉坚硬的车门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随后便是一声闷哼的痛意。
他冷着眼看过去,这才发觉,车门压到的,是乔允南的修长漂亮的手腕。
嘴唇神经质的蠕动,江让下意识的想要询问男人是否受了伤,可他咬着牙,却恍然想起自己当初追求乔允南被无视、嫌恶的往事。
是了,从一开始,乔大少爷根本就看不上他。
他会丢掉他送去的玫瑰,会皱着眉喊他滚开,会烦躁的对他说‘能不能离我远点’,会冷声冷气的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的人’,会嗤笑嘲讽他“江让,天天围着我打转,你是舔狗吗?”
江让浑身颤抖,只觉得头颅一瞬间痛的近乎撕裂。
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乔允南如果不是有那张脸,有与生俱来的家族背景,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阿让,老公……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耳畔男人的声调中带了几分手足无措的哭腔:“你别吓我……”
江让却只是垂着头,双臂疲惫搭在膝上,始终一言不发。
车辆很快驶入了别墅,司机或许也察觉到了夫妻俩的不对劲,抵达过后便赶紧避嫌地离远了。
江让一声不吭地下了车,闷着头就往别墅里走去。
两人一直走到大厅的时候,乔允南才终于无法忍耐似地扣住青年的腕骨。
自两人结婚以来,男人一直都善解人意、温柔如风,他总是会将自己打扮得典雅动人、皎洁如月,便连这一头微卷的、如海藻般的发丝,也是因为江让喜欢才留着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江让面前这样狼狈,双目红肿,泪水横流,嘴唇干裂,头发凌乱,活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迫强制离婚的怨妇。
“阿让、”他哭着沙哑道:“你别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说清楚,我爸妈说的话不是真的……你别生气、别生气……”
“不是真的?”
江让突然转身,一双眼睛睁得很大,额头青筋暴起。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他猛地甩开乔允南拉着自己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手臂撞上桌边的茶杯,砰得一声,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乔允南整个人因着惯性后退了几步,昔日清冷古典的美人如今被磋磨得面色苍白、神情惶惶。
可被情绪全然控制住的青年却并不怜惜他,江让几步走到他面前,青筋鼓起的手掌用力掐着男人削尖的下颌,近乎憎恨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看不起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