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白世舟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内心里有没有挣扎过?
因为这封信,她主动邀请了白世舟和鲍啸她们,一起去她的房子里聚餐,算是为自己暖房。
鲍啸立刻答应,憋不住似得和她说:“我早听到你申请到军部住宅的风声了,可你不主动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声张一直憋着没问,可憋死我了。”
她看起来比沈初一本人还高兴,“你的房子装修好了吗?需不需要人手帮忙啊?”
安嘉树也说:“军部住宅好,你住在那里最安全,我们也不用担心你了。”
只有司康没有说话。
沈初一被她们环绕着,能看出她们是真心在替她开心,没有人置喙她是不是走后门、够不够资格申请这套住宅。
就好像,这个“便宜”给她抢到,她们都为她偷着乐。
沈初一伸手抱住了鲍啸,她现在幸福的太不像话了。
开春之后还是很冷。
新房子有王可帮忙,没两天该装的家电就全装完了。
她着急搬进自己的房子里,就定了周五晚上下班后一起吃暖房饭。
特罪署最近只有钟天泽被开膛破肚那桩案子要调查,所以组里不太忙,临近下班鲍啸她们就开始和沈初一商量一会儿开车去买食材,吃火锅。
没想到,沈初一先接到了王可的电话。
王可在电话里先问她忙吗?
才又和她说,秦听的手术失败了,今天拆线虹膜坏死,眼角膜溃烂严重,需要做眼球清创,将移植的“眼球”重新摘除、清创、再造新的虹膜和眼球,然后再次移植。
可秦听情绪崩溃,不愿意做清创,也不愿意再做二次移植。
沈初一没有细问,直接说:“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回到工位将新家的门卡交给鲍啸说:“鲍姐你们一会儿先过去,我要去一趟医院,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赶回去。”
鲍啸大概猜到是医院里的秦听出事了,看她神色凝重就没多问,接过房卡说:“不着急,你慢慢来,我们今晚大不了睡在你的新房子里。”
“好,今晚谁也不许走。”沈初一笑着拿了外套,连警服都没换,直接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等她赶到医院病房门口时,就听见病房里传出来秦听声嘶力竭的声音。
“放开我!你不能像对待你的实验品一样对待我!我是人……”
“我为什么不能?”秦荣的声音又冷又愤怒:“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有什么不能?”她像是下命令一样说:“不用征求他的意见,马上注射镇定剂送他上手术台。”
沈初一快步跑进病房里,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两个男护士按着病床上的秦听,旁边还站着三个医生,秦听双眼和脸上全是血。
而秦荣站在床尾,王可在给她流血的手掌处理,紧张的阻拦她。
病床上的秦听听到注射镇定剂像是彻底崩溃一般,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放开我!”瘦弱的身体顷刻间异化成了一头羸弱的雄狮,盲着双眼挣扎嘶吼。
医生想上前给他推镇定剂。
“别这样!”沈初一快步过去拉住医生的手,错步上前手掌按住了病床上挣扎的雄狮:“秦听,是我,是我!”
可他应激反应太厉害了,只怒吼着挣扎。
沈初一对秦荣说:“秦首相你们能先出去吗?这里交给我,让我和他单独待着。”
秦荣愤怒的双眼在落到她身上时,才平静了一下,她到底是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
沈初一一只手按在雄狮的胸口,另一只手去解他双手双脚上绑着的固定带,不停的叫他:“秦听,秦听,他们都出去了,我替你解开,你不要怕,安静下来好吗?”
像是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闻到了她的气味,挣扎的雄狮在病床上一点点安静下来,鼻子碰到她的手掌嗅到她的气味,他彻底停止挣扎变回了人身,挣出固定带里的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崩溃、他的血和泪,在她怀里一点点浸湿她。
她听见秦听崩溃地不停重复说:“她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人,我是人,我不是她的实验品,我不是笼子里的白老鼠……”
“我知道,我知道秦听。”她抚摸着他潮湿的头发,紧紧抱着他说:“没事了秦听,如果你不想二次手术我们就不做了,不做了好吗?你不要害怕。”
秦听在她怀里忽然哭了,把她抱的很牢很紧,很轻很低微的说:“救救我……救救我或者杀了我……”
沈初一心头像被重重击了一下,她很清楚这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呼救声,因为她也这样呼救过。
她抚摸秦听的脸,让他抬起头来和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把眼睛处理一下,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