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这种意气用事的态度迟早要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官场不是江湖，由不得你来去自如。麻烦你做事前先为尚书府、为你爹娘考虑考虑！”
陈小北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反驳，嗫嚅了好久，他委屈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心疼宋姐姐。”
李长安叹了一声，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他在想，如果嫁入皇宫的不是宋温暖，他可否还会冲陈小北发这顿火，会不会好言相劝，而不是厉声数落他。
“小北，答应我，别惹事。”李长安疲倦地说。
“我明白了。”陈小北低着头，双手交叉垂着，说得认真又诚恳。
李长安酸涩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想进趟皇宫吗？机会不就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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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庙堂和江湖，自古以来，我们的文章里说“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似乎庙堂和江湖这两个地方总是不怎么瓜葛，而隆化十四年的春天，金陵城一场盛大的婚礼将二者间的高墙推倒，从此天下无人不知高不可攀的皇家和金陵的武学世家是一家人。
按照常理，皇子们成年后便当般出皇宫独自生活，但是当朝陛下很舍不得自己两个儿子，就让他们一直留在了宫中。可多留得一时，多留不得一世，若是皇子们娶了妻，无论如何也没有继续留在宫中的道理了。所以二皇子迎娶李家宋姑娘的这天，也是他在皇宫生活的最后一天。
今天，金陵城的鞭炮从大清早就开始了，噼噼啪啪满城都在响，就怕有人听不见。据说到了晚上还有盛大的烟火，一整夜都不会停，比过年还要热闹。
皇宫外门庭若市，有的客人乘轿子而来，有的坐着马车，还有骑马的，当然也不乏步行而来的人。自是受邀之人，今日一视同仁，不分高低贵贱。门口的侍卫验过名帖便放了行，由宫中太监领着客人进去。
不远的路口处，陈家的马车也出现了，三匹马拉着青色的轿子，在官道上排队，等着进皇宫。
马车内，陈小北和李长安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陈小北还在替自己师姐感到意难平，神色有些忧郁；李长安为人豁达，早就放下了年少时的红颜知己，只是这马车一路上太颠簸，再加上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头晕的感觉让他心情也不大好。
今天是盛事，他们穿得都很气派。李长安不改往日的习惯，依然是个白衣公子，但衣服的质量比从前大大提高，腰间还多了一个别样好看的流苏坠子；陈小北尚未正式进户部办事，所以没有穿官服，而是用一件淡黄色的丝质长衣代替。
轿子又晃了起来，慢悠悠向前去。李长安手撑着脑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是不是不舒服？”陈小北关切问道。
“问题不大，头昏而已。”李长安闭着眼睛，微微皱眉。
见他人比西子脆三分的病弱样子，陈小北拉开轿边的青色车帘，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马上就可以下车了。”
李长安朝轿外看了看，巍峨的皇城就在正前方不远处，给人一种庄严而厚重的压迫感。皇城虽美，但真的叫人很不自在，李长安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喜欢满是人情味的朱雀门街，喜欢有水牛在慢慢走的稻田，喜欢所有充满清新之爱的地方。
“李长安，你人生第一次离皇宫这样近吧？”陈小北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非常期待他的回答，仿佛为带他见到更大的世面而自豪。
李长安给陈小北使了个不屑的小眼神：“谁告诉你的，我可是在御书房屋顶上喝过酒的。”
想当年自己正值大好年华，闯荡江湖还嫌不够，偏要到皇宫也闯一闯。那天是上元佳节，宫里头美得不得了。李长歧拎着美酒坐在御书房的屋顶上，同时欣赏宫里和宫外的大好夜色。
“李长安，你胆子也太肥了吧，都爬皇帝老头头顶上去了！”听完李长安的叙述，陈小北满眼都是敬佩的明光，“后来怎么着了？”
“只可惜啊，我被宫里的护卫发现了。”李长安叹了口气，“那些讨厌的护卫追着我砍，还打翻了我的酒壶呢。”
“你该不会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吧？”
李长安胳膊一抱，端出傲慢的表情来：“他们那群小喽啰
还值得我动手？我一说我叫李长歧，一个个全把头低下做人。哦对了，后来他们还赔了我一坛几十年的老酒呢。”
“哇，你这趟皇宫冒险真是值了。”陈小北羡慕极了，觉得男人不学李长歧，便是英雄也惘然，“在皇帝头上喝酒的滋味一定妙不可言吧？”
李长安想了想，当时的确觉得妙不可言，现在想来也不过那回事，于是道：“没意思，真不如买菜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