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梁夫人吓了一跳。这些年来她虽然痛恨王宗主，但从未想过要寻仇。桑文的话让她内心惶恐，倍感震惊。
梁夫人沉默，杯中的茶渐渐凉了，她迟迟没有作出回应。梁夫人性格软弱，向来谨言慎行，这样冒险的事情她实在没有胆量。
“梁夫人，最近江湖上可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桑文打破沉默。
“什么传闻？”
“我听说，李长歧，没有死。”
梁夫人神色惊恐，这个名字是她心头大忌。五年前，她的儿子王贤和李长歧在天山大战一场，差点就没能回来。
她又想起王贤那个命悬一线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对李长歧的愤恨。
“李长歧那个该死的东西，害得你们母子二人五年没法见面。这次李长歧重出江湖，怕是想再杀王贤一次。”
听到这里，梁夫人顿时着急了：“这下怎么办呢？”
“不管如何，李长歧都必须去死。但我们没有人手，怎么杀李长歧？”
桑文心想，要不是有个李长歧，王贤早就成为天下第一了。倘若帮师哥除掉李长歧，师哥一定会高兴的。
梁夫人神色微动。
“梁夫人，我看这样，我们所有的人手都归您管。我来当您的下属，给您出谋划策。”
……
……
九月中旬的时候，金陵开始入秋了。
山上的树木闪烁着色彩斑斓的金光，冬枣树青涩的果子挂在树叶间。曲折的山路像蜿蜒的绸缎，一直伸向远方。
李长安平静地踏上这条路。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看见前面的两块石碑。
一块石碑上写着李长庚的名字，另一块写着李长歧的名字。
这两块碑都是他立的。
年少时师哥常常带他来爬这座山，秋天的时候摘一筐枣子带回李家。他爬树，师哥在树下举着竹筐，不一会儿竹筐就满了。
他在李长庚的名字前蹲下来，轻轻触摸碑文上凹凸的红字，回忆着他们翩跹的似水流年。
“师哥啊，已经是第五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他抬头，看着树林里稀碎的阳光。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子过得跟流水账一样，也不想好好赚钱，就想喝喝茶，烧烧饭，混一天是一天。”他叹了口气，“我现在什么追求都没有，什么东西我都觉得无所谓。有时候我就在想，李长歧到底是豁达了，还是堕落了。”
“几个月前呢，我认识了一个小少年，他说你曾经救过他。这家伙吧，脑子是笨了点，但为人真的不错。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李长安吸了吸鼻子，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但是可惜啊，我很快就要离开他了。我知道我会让他难受的，但小屁孩不长心嘛，难受一阵子也就把我忘掉了。”
“哎对了，师哥。你一定不敢想象啊，我上次回李家了。我看见了李宗主，还有叶夫人。师哥啊，你看看你算什么个事儿？没了你他们照样过得很好。你看看，没有人为你的死伤心痛苦。”
说着说着，李长安不禁笑了起来，要是师哥泉下有知自己这样嘲弄他，肯定想爬上来给他一拳。
李长安从衣服里掏出一壶酒，洒在碑文前。
“师哥，你看到了，你没有让任何人伤心，在泉下不必歉疚烦恼。”
李长安起身，非常平静。
“我今天来呢，是想告诉你一件大事。”他说，“我找到害你的人了，我决定给你报仇。五年前的一些事，也该有个了解了。”
他看了一眼李长歧的碑文。
“师哥，等这件事结束，我就下来陪你。”
李长安离开了，背对着李长歧的碑文。
秋风中，它只是静静立着，却已说尽千言万语。
第41章 李家剑法
十月秋意浓，菊花满山开。
正午的太阳温润舒适，百姓们都上街来了。朱雀门街照样闹哄哄的，可长安医馆门前依旧冷清清。
今天李神医还是不上班。
一次歇五回，李神医的工作态度向来被百姓们啧啧赞叹。
不上班归不上班，这并不意味着李神医一天都离不开被窝。实际上，李神医早早就上街买菜去了，只是他走路太没性子，往往晃到中午才晃回家。
此时，前方远远走来一个手拎菜篮子的白衣公子。
李长安最近有些困惑。上次医馆一别，老王走了已经一个月了，怎么还是没有传来西戎门的消息？他到底有没有审人家桑大美人？
王贤的办事效率怎么比自己还低？
李长安坐不住了，想问问王贤的调查进度。于是乎，前些日子，李长安给王贤写了信，要他速来一趟长安医馆，有大餐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