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叔,那我走了。”
季年给司机师傅扫了几百块,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下车了。
“叔,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季年的话随着他的背影一同消散在风里,直到被夜色隐去。
*
“对不起,又来打扰你了。”
“一晃就是十二年,他们都让我向前看,我想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是有时候仍然会恼:你会恨我吗?”
残缺的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施舍般撒下些昏昏的黄色。
墓碑前排了两束开的正热烈的黄玫瑰,在漫长的黑夜里无端显得落寞。
裴时安站在墓碑前,说着些零碎的话。
原来他老板话这么多吗?
季年躲在不远处上一棵柏树后,看着这一切。
风很大,季年听不太清裴时安的话,再加上走得急,穿的衣服又少,他现在好冷。
啊——啊切——
阿切——
谁在又在骂我?
不对,这么大的声音,很可能会被裴时安发现。
季年小心翼翼的朝墓碑瞥了一眼。
没人。
没人?
季年四处环顾,终于在门口看见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点。
原来是走了啊。
身后传来阵阵凉风,突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在看什么?”
深夜,墓园,人声。
要素拉满。
季年只觉眼前一黑到底。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知道今晚就不出门了。】
【如果我不转过去的话,他会不会放过我。】
季年决定当作没听到,先溜出去了再说。
“站住。”
季年往前迈的脚僵住了,心跳声快要蹦出嗓子眼。
“不知道是哪里冒犯到了您,我向您赔罪。”
“明天我就给您烧纸行吗?”
冷淡的音色里藏着一丝颤抖,季年表面上很镇定,实则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God bless me!】
“回答我。”
“你在看什么!”
“裴时安。”
“我的老板,我误打误撞跟着他来的。”
季年已经彻底的老实了,手心里全是汗,祈求这个鬼能够放他一马。
“转过来。”
【真是完蛋了。】
【是要来索我的命吗?】
【我能不能不转啊。】
季年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划掉)鬼。
“抬起头来!”
【别啊!】
【更崩溃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明天会有人给我收尸吗?】
或许是看到季年半天都没有动作,那声音再次响起:
“抬起头来!”
一张惨白的脸骤然贴近,眼睛处是黑洞洞的一团 ,边缘还残存着一些不明红色液体。
嘴角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倒像是被暴力撕裂开的,露出尖细的牙齿。
季年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过路人。”
“您大人有大量,不是,大鬼又大量,放过我吧。”
“我愿为您做牛做马偿还我犯下的大错。”
季年真的快要碎了,他从小就怕鬼,连鬼片都不敢看,现在竟然撞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虽然季年还是很害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向上看了一眼。
恐怖的鬼面被掀开,里面竟是一张美艳的近似聊斋中狐妖的脸,此刻正笑得花枝乱颤。
陆云澈?!
那很过分了!
陆云澈倒挂在树上,左手拿着刚才季年看到的鬼脸面具,右手还搭在他肩上。
靠得太近了,季年甚至能看到陆云澈脸上细小的绒毛,浓密的睫毛,眯成一轮月牙的狐狸眼。
季年下意识的后退,后脑勺和树干猝不及防地撞上,传来猛烈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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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年眼角微微泛红,脸上却仍是板着,冷若冰霜,气鼓鼓地质问道:“陆总这是在?”
陆云澈早已利落地从树上下来,抱着手臂悠闲地看着他。
“捉鬼。”
【你不就是那个鬼吗?】
“陆总真是好兴致。”
“季助理不也是吗?”
【完蛋。】
【估计是偷听被抓包了。】
“那真是巧了。”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
“别呀,季助理。”
陆云澈语调轻佻,将每个字都说得又轻又慢,暧昧十足。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季年准备迈出的腿一顿,可耻的沉默了。
【好叭,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