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安娜望着她, “是因为,银映不再需要你。”
江寐冷脸, 安娜不紧不慢道:“你忘了,你父亲已经被踢出了银映高层,银映姓裴,不姓江。”
“第二个问题,您还记得, 江先生被银映除名的原因吗?”
江寐凌声打断她:“安秘书,你别忘了, 我手上同样持有银映的股份。”
“是,你父亲用自首入狱换来的股份,留给你们江家的后路。”安娜漠然道。
江寐瞬时攥紧了手掌。
安娜站起来,一步步绕过会议长桌,走到江寐面前。
“卓艺内部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应该知道,董事会调任你过来,是给你机会让你干干净净地收拾好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你明明有能力,却和你父亲一样把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你觉得你的股份还能留多久?”
见江寐眼中有凶意,安娜温和地笑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就算是董事会也不能随便决定你的去留,一切都要看裴总的意思。”
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江寐岂会听不出来,好端端的安娜找上门,必定是为了池艾和韦楚,绕这么多关子无非是她把其中某位给得罪了,安娜顺着上司的意思来给她上眼药。
江寐挂上平日里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态度,仰起头说:“安秘书,您说一切要看裴总的意思,请问裴总到底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安娜看向的眼神里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江总监,不如我先告诉你,裴总让我转告给你的前半句话?”
江寐眉眼一抬,精神回来。
安娜:“裴总希望你公事公办。”
在这个圈子里总是存在着一类不可以教化的人,这类人眼中裴宁端是被异化的符号,他们热切畏惧和追求的并不是裴宁端本人,而是她背后的地位与权力。
江寐就是其中之一,她身上有着名利圈里大多数人都有的毛病,活在自己的臆想里,甚至不能理解“公事公办”这四个字的含义。
漫长过后,安娜看了眼表,江寐比她想象的更能耽搁时间。
好半天,江寐揉了下眉心,安娜收回视线,听见她问:“是池艾吧?”
她又问,“安秘书,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主张揣度裴总的行径很愚蠢?”江寐轻笑,“可假如裴总真的没有私心,你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安娜颔首。
她从不认为有私心有什么不对,但凡是个活人,就该有自私的时候。
但这点特质很少在裴宁端身上出现,池艾是个例外,而裴宁端并不想把这个例外展露在外人面前,一如她从不对别人展露自己的内心。
在此基础下江寐的试探非常冒犯,且目的性太过明显。
“江总监,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
江寐坦然:“嗯。”
“裴总没有弱点。”安娜说。
江寐神色一僵,眼中有些慌乱,放在桌下的手也不自觉地换了位置。
谈话进行到这一步,安娜没了耐心,轻飘飘地拆穿了她的虚假面孔:“如果你想报复裴总,我建议你换个方式,譬如让江家东山再起,彻底压倒裴氏,而不是对她身边的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前者虽然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而后者,就算你成功了,下场也只会比你父亲更惨。”
藏在层层假面下的真实目的被暴于烈日下,江寐脸色发白,紧抿着唇,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安娜当着她面将刚才的会议录音调出来,长按删除,连回收站的痕迹也没留下。
“裴总让我转告你的后半句话是:池小姐的确是她的人——如果你觉得池小姐就是能够威胁到她的弱点,大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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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池艾猛地吐出一口长气。
安娜笑着从前头递来一瓶水,“池小姐刚才在办公室里很紧张?”
池艾咕噜噜喝了两口,叹着气道:“有点儿。”
意识到江寐是傅秦序的朋友她就忍不住怀疑,江寐真的只是看人下菜碟这么简单吗,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满脑子都惦记着这些,想不紧张都难。
“对了,安秘书,你没跟江总监透露我和裴总的关系吧?”池艾边划手机边问。
安娜笑容不变:“当然,我只和江总监聊了工作上的事,让她公事公办。”
“那就好。”池艾放下心。
轿跑驶出停车场,安娜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思索道:“其实您可以适当透露些自己的身份。”这样能帮她池艾去不少麻烦,裴宁端应该也不会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