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记起来了一点,是她先亲的裴宁端,借着药效。
她才是始作俑者。
裴宁端短促地嗯了声,一通热吻把她的饥渴症引出来了,她伸手要去抱池艾,池艾却抓住她的手腕,仰眼问:“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这是她鲜少露出过的表情,眼底沉光,分明执着,却很脆弱。
裴宁端感觉到她的手也还在颤。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池艾抬起另一只手,虚虚地挡了下眼睛,似乎不想让裴宁端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不该喜欢你……”
裴宁端垂眸:“你确定要来问我?”
池艾静了一秒,放下手,失笑道:“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
她不再装可怜了。她是个赌徒,要做什么事从来都不顾别人的看法,只会一条道走到黑。
池艾松开手,凝视着眼前这张冷艳的面孔,无限触动在心脏里蔓延,熟悉又陌生。
熟悉在于,十年前某个月光很亮的夜晚,她躲在阴影里看着衬衫被弄脏的裴宁端,周围无比安静,而她抱着幼稚天真的念头,逼自己跨出了一步,当时,急切、紧张,忐忑……所有肆虐的悸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陌生在于,这股一模一样的悸动早已在数千个昼夜里被磨得棱角全无,脱离傅家多年,她早就忘了迫切为何物。
仿佛一下子,这漫长的十年,和十六岁那短暂的一个夏天,被猝不及防地揉攥到了一块儿,再也分不出彼此。
抱住裴宁端后,池艾抵在她肩头,问:“那份协议,真的只是因为饥渴症吗?”
裴宁端先没有接话,待到手臂收紧,她把池艾牢牢锁进怀里,“嗯。”
池艾:“……哦。”
小会儿,她没忍住,又重复道:“真的?”
裴宁端像是被她吵着了,揉了下她的后脑勺,动作不太温柔,说,“安静点。”
好嘛。
池艾只好酸溜溜地住口。
须臾,裴宁端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就算我想要些别的,也不会用你以为的那种方式。”
“……”池艾有些眼热,“为什么?”
“不为什么,”裴宁端说,“我不喜欢。”
理由很简单。
池艾闭上眼,“谢谢。”
这句谢里包含了太多:谢谢你平等地看待我,谢谢你给我尊重。
裴宁端,我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离开书房前,裴宁端叫住池艾。
她把放在书桌上的文件袋递过来,说:“我还有会议,很晚才能结束,你不用等我。”
池艾带着疑惑接过文件袋,还没拆开,猝然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滚烫起来。
回到房间,池艾到桌边坐下,打开台灯,从文件袋里抽出那沓合同。
[甲方:裴宁端。]
[乙方:池艾。]
纸上的字迹清晰地提醒着,她犯下过怎样的大错。
而裴宁端主动给了她纠正错误的机会,在去见裴清默之前。
——
“裴总?”
裴宁端回过神。
安娜看了眼前视镜:“本家那边的消息该怎么回?”
后座的裴宁端将项目书翻了一页,反应平淡:“拒了。”
安娜讶然,这是裴宁端第一次回拒老裴总,“那,用什么理由?”
“没时间。”
安娜一嘘,老裴总又不是傻的,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看不准裴宁端心情如何,安娜点头说好,聪明地把话题扯到池艾身上:“杨助理说池小姐向公司申请了一个月的休假,需要安排点什么吗?”
“不用。”
裴宁端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回答着,头都没抬。
安娜瞥了眼放在一边的手机:“那要是池小姐来问您的行程,我该向她透露吗?”
裴宁端终于有了点表情:“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送您出门的时候。”
说起这个安娜就想笑,一早她来别墅接裴宁端,出门时池艾突然一身整齐地出现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拉着她打听裴宁端最近的行程。
北湾的项目事已了,等这周过去裴宁端的日程就会空下来,安娜将情况如实转告,池艾霎时眼中放光。
但裴宁端的行程变化多,安娜也说不准,池艾想知道更多,安娜就得时刻向她通知裴宁端的动向。
“池小姐似乎是想多多和您相处。”安娜含蓄地说。
裴宁端手里项目书好半天没翻页。
安娜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者,我转告池小姐,让她直接联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