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总没给她眼神,“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宁端留下。”
裴清默拧眉,但毕竟情况特殊,便没再说些让老太太伤心的话。
“宁端。”
老裴总开口,裴宁端应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裴宁端不急不缓地开口:“舅舅的情况不太理想,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生,方案研讨大概需要两天,目前最好做保守治疗。媒体那边安娜已经去交涉了,消息锁得很紧,不会走漏风声。”
裴清默眉心紧锁,复杂地看着她的侧脸。
“舅舅名下那几家公司暂时还不需要做调动,”都是裴陆常为了充面子的拿钱养着的,没有花时间和精力的必要,裴宁端续道,“他在裴氏的股份不多,后续怎么处理要看病情能否恢复。”
“要是他就此醒不过来呢?”老裴总看向她。
裴宁端毫无波澜:“国外的几位表哥学的都是艺术,不太懂公司管理,如果舅舅真的一病不起,我建议将股权转让给表嫂,她有十几年的经验,裴知也可以帮她分摊一部分的压力……”
她不急不缓地交代一上午的工作,老裴总一项一项地听着,渐渐的,眼中的凛意有所舒缓。
待裴宁端说完,老裴总温和地点点头,语气中有肯定的意思:“辛苦,安排得很好。”
一旁的裴清默眉头却皱得越发深了。
离开病房时,裴清默自后方叫住裴宁端。
裴宁端手里还拿着手机,安娜电话过来称媒体那边的报道都已经解决了,不过眼下仍需要裴宁端去趟公司——集团内部的诸位高层一上午没见着裴宁端出现,还以为是总裁本人出了意外,安娜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宁端。”
裴宁端挂了电话:“默姨。”
“回公司?”
“嗯。”
裴清默道:“正好,顺路载我一程吧。”
-
午饭都吃完了也没见裴宁端回来。
池艾在小花园里和陈姨浇着草坪,心不在焉的,不但花草没浇好,还把自己弄得一身湿。
陈姨看不下去,“池小姐,你衣裳都湿了,当心着凉。”
池艾把喷头换了个方向,相当无所谓。
“没关系,天这么热,浇点水反而凉快。”
陈姨看她脚下那块地儿都快积成小水沟了,想让她去歇着,但瞧池艾精神抖擞,又不好开口,只能由她去。
一边糟践着草坪,池艾低着头,无意地问:“陈姨,裴总经常回本家吗?”
“工作忙,裴总不怎么回去本家,上回过去还是过生日。”陈姨道。
“生日?”池艾啊了声,“原来她生日是在本家过的啊。”
那裴宁端还说没吃蛋糕,按本家的排场,应该什么都会给她准备好。
池艾撇撇嘴。
她还记得冒雨回来那晚裴宁端说陈姨也回了本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边干活边聊天:“陈姨,您之前是不是在本家工作的?”
“是,裴总回国后身边没人照顾,就安排了我过来。”
“裴总性格那么冷,是不是很难伺候?”
“裴总从小就优秀,不让人操心,也不需要多照顾。”
“……”池艾下意识直腰,“抱歉。”
她最近有些没规矩,说话虎了吧唧,好在陈姨拿她当小孩儿,没往心里去,只是和蔼地说:“小姐不用道歉,裴总对您和旁人不太一样。”
池艾握着喷头的手指莫名紧了紧,半真半假地笑笑:“是吗?”
她想说哪里不一样了,不还是一天到晚都冷着张脸,惜字如金的,恨不得一句话拆成三句用么。
但是池艾知道,不一样的。
裴宁端不会管别人有没有喝酒,不会在意别人有没有为工作失意,更不会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送人去机场,深夜放下工作亲自接人回家……
高悬的太阳晒得池艾身体一阵阵发软,她想,裴宁端对她确实和旁人不太一样。
但池艾害怕这只是她的错觉。
因为……为什么?
她们只是用一纸协议拴绑在一块儿的,裴宁端为什么会对她和旁人不一样?
身体又热又软,池艾低垂头,喉间动了动,看见脚下水汪汪的草地,她关掉手里的喷头,终于惴惴地问:
“陈姨,裴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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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没说错,一切都为了集团,我应该安排好。”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裴清默眉心紧蹙,坐在副驾驶,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她有多不满,“你真拿自己当机器人吗,不需要情绪不需要歇息,一辈子都只围着裴氏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