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同学说话真是好大的口气！但我蔡某人也不是跟小辈计较的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可不怕时微提问，时微就算比一般人勤奋一些，但到底只是一个本科生。而自己是博士毕业，入这一行加起来超过十年，不管是经验还是知识储备都远超时微。
时微紧张得有点上脸，强行压着才没脸红，她利用他做反应的时间再次平复了一些，发现开场到位了，后面就没那么难了。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捏紧话筒：“好，那我想问一下，蔡教授发现这个配方的过程是什么？”
蔡为民和倪昕都有点意外，尤其是倪昕，她竟然觉得时微变得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蔡为民也不会轻易被问倒，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和一家电子材料公司有合作，所以是在制备这种电子材料的过程中发现的，至于过程……”
蔡为民照着自己之前的研究过程以及查到的这种材料的制备过程编造了一个。
“我是先用的另外一个配方......发现达不到这家公司的标准，于是突然想到将两种化合物结合，这只是灵光一现的想法，这世上很多伟大的发现都是如此。”
蔡为民说完还回忆了一遍，感觉并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满意地笑了。
时微略一沉吟，抬眸看着他，恢复了她正常的语气：“您只尝试过这两种方案吗？”
蔡为民意识到什么：“当然不是，我做了很多尝试，耗时三个月才完成。”
说完他又临场编了几个：“我是先采用传统的98年德国科学家J.M发表的配方，但是由于物理性能上达不到该公司的要求，于是我查找了论文...偶然发现17年国内一个科学家报道的这种PNB材料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它的成本十分低廉，但是实验过程中依旧不算顺利......”
他又编了一些实验中常见的问题，这才觉得万无一失了。
他这话一说完，他的学生就感觉到奇怪了，他们天天在实验室，怎么不知道蔡老师过来做了三个月实验？他似乎都没去几天。
但是谁也不敢说话。
而其他人也并不是每个领域都精通，能听懂的自然也不多。只有那两个院士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时微则点了下头，垂下眼睫，盖住眼里的光。
蔡为民见时微不说话的样子，以为她是终于无计可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时微抬眸，心跳忽然很快，可是声音却很平稳：“嗯，我刚刚有点记不清楚了，您说的是从17年的一篇报道中发现PNB材料可以很容易与RY结合并且弥补之前的物理性能不达标问题是吗？”
蔡为民想了一下，对那篇论文也有点模糊，他虽然做了功课，却也找不到完全符合要求的论文。而且他原本就没想过时微竟然会来，会场其他人也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点了下头:“没错。”
没想到他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其中有个院士站起来了，脸上还有些愤怒，然后所有人都朝这位院士看过去，有些莫名。
蔡为民也看见了，接着他好像想起什么，面色忽然一变。
时微吞咽了下，无比的紧张和气愤让她的手有点发抖，她强行用另一只手握住拿话筒的手：“可是我记得您刚刚说的这篇论文，里面并没有对PNB的物理性能进行探究，这篇里面探讨的是化学性能。”
什么？现场顷刻间有些小小的骚动。
而蔡为民一瞬间，感觉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表情也几乎一瞬间皲裂，急忙下意识想说什么。
时微又用温和的嗓音说：“而且论文的作者就是在场的张博智院士。”
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议论，他们并不清楚论文的内容，但时微说的他们却听懂了，所有人都惊呆了，都看向张博智院士。
这是怎么回事？！蔡为民竟然根本不知道张院士论文的内容就信口胡说？！
只见张博智院士气得哼了一声，坐下来，看着蔡为民的脸色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和善，而是带着浓浓的审视。
蔡为民见状，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但他也不是这么轻易被难住的人，他赶紧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张院士，我应该是记错了，是我的失误，我看的是另外一篇。”
时微点点头，紧接着又问：“您说的是07年那篇关于PNB的性能研究吧？”
所有人又都看着蔡为民。
蔡为民盯着时微，觉得刚刚应该只是巧合，时微看上去不像是能想这么多的人。
他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一篇论文，但是他只是大概看了下摘要。而且由于刚刚差点露馅，蔡为民的内心涌起一丝浮躁，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