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打工人的她依旧没有翻身,在一家私企拿着月薪六千的工资。
保研失败,拿不到那所大学的奖学金,本来就不愿意她往上读的家人三天两头打电话给她,七大姑八大姨都劝她女孩子学历太高不好嫁人,找工作才是正道。
她奶奶更直接,天天在电话里阴阳怪气的她这么大了还不能给家里挣钱,赔钱货。
时微一开始拧着一股劲想争取到底,至少可以争取一下她父母,她大学期间剩了一万块左右奖学金和做家教的钱给了她妈。研究生学费她也可以像之前一样自己挣。
但她还没说出口,她爸却率先犹犹豫豫说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托关系让时昊上了他们那里最好的幼儿园,各项兴趣班都要钱。
时微想到自己从三年级开始就是自己报名,父母连她上几年级都不清楚,眼眶迅速红了,负气地说了声“知道了”,挂断电话。
毕业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上班了。
上班后,他们却反而对她关心了许多,隔三岔五的就打电话嘘寒问暖。当时她刚出社会,处处碰壁,在这样罕见的关心下,时微再一次没出息地心软了,渐渐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不过时微还是有了存钱意识。
公司包吃包住,她省吃俭用,每个月给陈静两千,空余时间都在做兼职,衣服都没给自己买过几件,也才存了十万。
过年那天晚上,陈静和时保国长吁短叹地在她面前说时昊要上小学了,学区房还没着落,还得去问亲戚借钱。
那几天爸妈对她不错,她无比担心纠结要是他们问她要,她要怎么说。
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没问她要。
时微当时真的有点感动,觉得他们心里还是在意她。
早上入住酒店,她妈提出把卡给她一起放保险箱锁起来,她一点犹豫也没有就给了出去。唯一的钥匙也放在陈静的包里。
现在回想,他们恐怕早就想着怎么骗取她的信任,防止她跑了吧。
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
时微没敢耽误,特意选了部拐角处的电梯,拉着行李箱下楼,在拐角处躲起来。
等了二十分钟,在时微的想象中原本早就该出现的一群人竟然还没来。
时微不太放心:“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男人停顿了几秒,似乎也在思索,而后笑了笑,却依旧不疾不徐:“再等等不就知道了?”
时微嗯了一声,心里也思考起了其他方案。实在不行,还是报警。
又过了三十分钟,时保国和那个相亲男才急冲冲地从大门口进来。后面远远缀着王金菊几个人。
几人脸色都不算好。时微一愣,惊讶地发现,王海军不知怎么,一条胳膊打上了石膏。
“我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找个听话的吗?”王海军下巴处的肥肉都被气得颤抖着。
结果他不仅被那小贱人羞辱了,白白让人打了,要不是最后他这些年的见识认出来那人的一块表都是几千万,连声求爷爷告奶奶地道歉。那两人才肯放过他。
王金菊抱着受到惊吓的时昊一句话也不敢说,陈静则忙不迭陪笑说好话:“一定是有误会,微微一向是最听话乖巧的。”
说着朝时保国使个眼神。
时保国也急忙为难又歉意道:“是是,微微一直很乖的,今天估计是我们没事先跟她说好。”
看见时保国,时微眼神黯了黯。从小到大,每次她受委屈,她爸都是用这种为难的表情劝她别计较。
每次时保国一说,她也就真的不计较了,觉得家里还是有一个人心疼她。
而此刻他看上去依然是那么为难和无辜,却也和从前一样,没有一句哪怕反对她奶奶和她妈的做法。
这一刻,时微意识到,她没有家了,世上这么多人,她却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爱她。
这么一想,鼻子就发酸。
“嗯!还有时间掉眼泪,看来不想要卡了。”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隐隐还带着笑。
时微的泪意一下就给憋回去。之前的交谈中,时微已经得知脑子里的男人并不能窥探她的想法,有点郁闷:“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别人想哭,他在旁边等着笑,真过分。
男人轻笑一声,并不作答。
被他这么一打岔,时微那点伤感也跑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紧张。
她要拿回她的卡。
——
几人去前台拿了备用房卡,急匆匆赶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后,王海军瞬间没了什么好脸色,一晚上的憋屈都爆发了,用那只完好的手扯下领带扔到床上,咆哮道:“你们不是说她肯定回酒店了吗?人呢?”
时家人被咆哮声吓得手足无措,时昊则被吓得哇哇大哭,也都发现时微的行李箱和随身物品都不见了,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