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胡须花白的长老急忙赶至圆台,为首的齐鹤声如洪钟, 指着几个想要惊慌逃窜的小弟子怒斥道:“那几个跑什么!只不过是镇压在池底的魔器动荡,瞧瞧把你们吓成什么样!”
“可齐长老, 这异象又怎么解释?”
“啧,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我们几人都在这怕什么?”齐鹤不耐烦地回应他人的疑问, 目光扫过下方人群迟迟没瞧见自己儿子的身影, 内心不禁浮出些许不安, 却又不能表露在外。
几人好不容易压下众人恐慌, 目光顿在灵池方向, 却都一致地没有前去探查。
清玄宗内只有宗主和三位门主可以自由出入灵池, 他们这些位于不同楼阁任职的长老根本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心惶惶,就在这时, 一抹青衣一闪而过, 穿过人群直直奔向灵池石门,然而还未触及就被人截住手腕停在半空。
“宗主师兄?!”易溯一眼便注意到烛玄衣服上的血痕,连忙停下脚步探手用灵力愈合伤口, 谁知烛玄身体微侧躲开他的动作,面色紧绷。
易溯一眼便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解释些什么,被烛玄冷声打断。
“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回去。”烛玄拽着易溯想朝东峰赶去,然而一股力量与他抗衡僵持在原地。
易溯强行破开烛玄的束缚,眼中满是倔强:“我要去灵池看看。他是我的徒弟,我有责……”
“他走了!”烛玄闭了闭眼强压下怒气,随后话语中尽是疲倦,“上古魔器被夺走,他将成为人人诛之的存在。师弟,一切都变了。”
“他有苦衷,我知道。”易溯摇摇头一改往日的温顺,执拗地与烛玄争执,“我曾答应过他,会去寻他。”
“清玄宗乃天下第一宗,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当真不知?千年名门正派如今出了一个偷窃魔器的叛徒!你还要去寻他,你可知这在外人眼中与叛离正道没有区别!!到那时外人如何看你?师父他老人家你又怎么交代?”
易溯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低垂着眼,手上力度弱了几分。
对方说的没错,他是清月寻的徒弟,是烛玄的师弟,是清玄宗的门主,是世人口中天资卓越的剑修……
在清月寻和烛玄的宠溺下,他无拘无束,如今才发觉自己有太多身不由己。
烛玄眼底多出些许血丝,他望向易溯沉默不语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放低了声音:“今日起,你不许踏出东峰半步,我会亲自守着你。”
他重新握住易溯的手腕,这次只是轻轻一拉,便将身后的人带离原地。烛玄背对着易溯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后缓缓闭上眼睛隐去不可言喻的情感。
再等等,别怪师兄……
熟悉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鸦青原本还焦急地冲上前,发现烛玄的身影后顿时停在原地,恭敬地低头行礼,悄悄用余光观察着易溯。
易溯一言不发,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越过两人走进那间他日夜研制丹药的房间。
木门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满屋的药香勾回他的思绪,目光扫视被摆放整齐的药瓶,最终落在不远处空置的木架。
那里曾经放着“断情”瓷瓶。
自己走火入魔时,林樾为救自己被婪逼迫下山,他是一个人。如今再次被婪控制走上不归路,他依旧是一个人。
易溯静静站在原地,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明明是一双白净的手,他却仿佛看到了满手血污。
明明许下众多动听的诺言,到头来他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次次跃入深渊。
他有师兄和鸦青在身旁,可林樾从始至终身边只有他一人。
他也时常自责曾经因自己昏迷不醒才无法拯救被迫离宗下山的林樾,那现在呢?
易溯骤然起身凝神掐诀,眸光明亮,此时外界的景象在他眼中全然变了样。
烛玄布下的各种阵法均展露在他面前,他小心翼翼避开这些障碍掩藏气息试图潜离东峰,即将踏出门外时腰间绛生剑猛地震颤,下一瞬身侧划过一道剑锋。
霜灭剑挡住易溯的去路,他震惊地扭头便撞见站在身后的烛玄,他握住依旧颤抖不止的绛生剑,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宗主师兄……”
烛玄神色没有变化,简短二字不怒自威:“回去。”
“可是我——”易溯的话再次被烛玄强行打断。
“回屋待着。”烛玄站在原地平静地看向易溯,“别忘了绛生霜灭是双生剑。你身为剑修自然不会弃剑,只要你踏出东峰,绛生便会受霜灭的影响暴露你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