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还活着,我想告诉他……”
小虞鲤的尾音低到听不清楚,咬字无力模糊,好像非常困倦,她轻点着下巴,半边身躯变得透明。
“姐姐。”她的嗓音稚嫩天真,像是花园里的雏鸟。
“您唱的摇篮曲很好听,谢谢。”小虞鲤礼貌地道谢,如同做了个清甜的梦,她抬起虚幻的面庞,笑起来道,
“母亲在我小的时候,也经常为我唱这首歌。”
……
小虞鲤在她怀中变得完全透明,随后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般骤然消散。
虞鲤想要挽留这个孩子,下意识收紧双臂,却只抱了满怀的碎光,她的生命如同流沙般从自己指尖逝去。
在她消失的那刻,虞鲤瞬间感觉大脑中多了几段模糊的记忆……像是隔着一层粗糙的毛玻璃,所有的人物和事件都朦朦胧胧的,她还需要时间去整理。
虞鲤发起呆,怔怔看着自己的身旁。
一道鲜活生命的消失让她陷入怅惘,更多的是诧异和混乱。
……小虞鲤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母亲和自己在蓝星上的母亲,哼过同一首安眠曲——虞鲤早就察觉到自己穿越前的状况和这个世界的原主很像,一直认为她们是平行世界的彼此,可具体的细节会相似到这种程度吗?
原主的记忆被他人动过,那她在蓝星上的记忆是不是真的?
还是说,她和这个世界的原主,原本就是同一个人;那些在蓝星上的记忆,是幕后的人为了不使虞鲤怀疑记忆里大片的空白,人为植入给她的?
虞鲤蹙眉,轻轻按了一下太阳穴,抬头看见斯莱瑟的影子。
目睹了同类的消失,他的表现十分平静,没出声也没有阻拦,像是观赏着一幕乏味的戏剧。
虞鲤看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古堡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天花板开裂,卧室的贵重摆件沉闷掉落,玻璃被一股猛烈的巨力破开,尖锐的碎片飞溅。
影子斯莱瑟瞳仁竖直,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虞鲤与落地窗有一段距离,他迅速来到她身边,将她拽到身后。
与欲望无关,保护她是哪个斯莱瑟都会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你的哨兵找来了,小姐。”
斯莱瑟定定地从破碎的玻璃窗外看向下面混乱的场景,告知。
虞鲤对他挡在身前的那丝温和情绪霎那间消失,警惕道:“你现在怎么打算?”
“当然是按照地宫的正常剧本发展,”斯莱瑟眯眸,紧身作战服下的肌肉贲张,显现出夸张有力的战士体格,“与原身战斗,赢了就走出去,输了便彻底消失。”
“非要战斗不可吗?”虞鲤鼻尖滴下汗珠。
小虞鲤刚在她眼前消失,她的表情那么鲜活,分明就是人类,虞鲤没办法再劝,心中知道镜中人与原身,只能有一个意识走出地宫,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您认为我是斯莱瑟的欲望一面,便和他算是同一人?”斯莱瑟瞥了她眼,沉声道,“不是所有镜中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生来就是他人的投影,为何我不能成为主导者?”
虞鲤无法反驳。
室内落入寂静,他们心中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这是两人最后能心平气和交谈的时间。
“我不明白,”虞鲤轻声说,“你最开始邀请我来时,就说过我的哨兵很快就会找来,你们的队伍明明进度要快上一些。”
“如果你真的打算代替斯莱瑟走出地宫,应该抓紧这点优势,继续攻略副本才对,为什么又要用道具把我传送过来。”
斯莱瑟嗤笑一声,看向窗外,随后粗暴地抓紧她的手腕,带着她朝走廊外走去。
虞鲤踉踉跄跄地被他带领着,感受到隔着作战手套,男性真实炙热的温度。
大厅传来激烈暴戾的打斗声,虞鲤走出卧室廊道,看见闯进古堡的本体斯莱瑟他们。
哨兵们召出精神体发起攻击,两方人马缠斗,分开,随即如暴风般再度冲向彼此,墙体倾塌,石屑不断落下,古堡摇摇欲坠,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主力艾德里安的体型庞大,不宜在室内战斗,两条巨蛇在外面纠缠,整座庄园都被他们的蛇尾碾压。
镜像艾德里安的实力与战斗经验不如本体,在影子队员们被牵制,无法提供援助的境况下,显而易见地落入下风。
蝴蝶梅菲斯特的表情不再怡然,没什么情绪地弯起彩色的眼眸和一对复眼,粉色的精神力如雾般向四周游走扩散,另一道雾气从镜子队伍这边蔓延过来,与之对抗,是影子梅菲斯特!
阿洛克涅下半身变为蛛腹,朝怀着二胎的自己发起攻击,他挥舞着可怖的八条蛛腿,黑发纷飞,隐约可见下方秀美温润的脸庞扭曲,他阴沉沉盯着另一个自己的孕肚,嘴里反复念着:“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