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是死物,它经过蛟龙就如同一片枯败的叶子飘落,蛟龙也是这么认为的。它感到什么痒痒的爬过它的鼻子,但是转瞬即逝,于是它也没放在心上,甚至都没用爪子扒拉一下,只是喷出一股热气。
崔冉乘着那股热气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一片暗红边缘。
这里也有莲花台,但是暗红的却是血海。
波涛汹涌,血腥气扑面而来,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怪异的香气越发浓郁,包裹着她。
幸好她也不再具有身体,才能够不受香气侵扰。
可她却没有落到莲花台上,反而在半途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一阵翻天覆地之后,崔冉摸着自己昏沉沉的纸人脑袋,打量着周围。
这是何处?
场景已然变幻,与刚才浩渺血海不同,莲花台与她目中人影也早已消散,而她身下阵法符文明灭,看来她还是被误入逍遥子的陷阱,掉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站起身,身边花朵硕大,个个高出她的身体,虽然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变成纸人大小,但这熟悉的一幕还是令她有些紧张,明德书院的草丛便是如此。
崔冉拨开花朵,从鹅卵石小径中出去,先是遇上了三两个姿容美丽的姑娘。她们衣着锦绣,却长吁短叹,眼中忧愁难掩。
“今夜……就要面见大王了……残暴……害怕…”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崔冉努力分辨,却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她们似乎是大王的女人,却对他十分畏惧,难道她此时正在谁的宫殿之中,那这个大王又是什么人呢?
崔冉想到知道结果就要耐心地等待至深夜,她轻巧地攀上了最为貌美的那个女人的裙裾,像片落叶一样贴在她身上。
女人没发觉,她只感到腿上有些痒,但她认为是在花园里蚊虫多,为了保持淑女仪态她不好弯腰抓挠,于是借口说自己还有事先行匆匆离开。
剩下的女人们见她这般慌张,难免凑在一起议论。
“你说,她是不是想跑?”
“跑,咱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跑到哪里去!”
“还不如就此认命了,说不定还能挣些前途……”
“我不信,前朝还有妇人缢死自家丈夫的,大不了……”
“快别说了,大王有千里眼顺风耳,万一叫他听到了一□□吞了你!”
“大王当真这么可怕吗……?”
其实另一边提前遁走的貌美女人也在问这个问题。
她问得是身边侍女,“大王身上当真毛发旺盛吗?”她问得委婉,实际她听闻的是大王身上遍布长毛,不似人反倒像猿猴,他面容凶恶,长牙利齿,每次找人侍候都会咬下一口肉来。
她实在害怕,怕遭受这一场折磨。
“夫人,您别怕,大王英伟,只是比旁人有些不同罢了。”说话的侍女也非常人,她通身洁白,没有五官,正是白鱼人,这个鱼人身上异香缭绕,也是傀儡。
“今晚我便要侍寝,你说,明日你我还能相见吗?”女人本是农家女出身,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念头,对待侍女还如同对待小姐妹一样真诚。
“自然会相见的。”侍女平铺直叙,她并不是真的这样认为,只是这宫殿中死过许多人都是由她收尸的。
相见,是死是活都可以相见。
就这样,在忐忑中,女人等来了前来为她梳妆打扮的人。他们称呼女人为琥珀夫人。
琥珀夫人因眼珠呈琥珀般浅棕色泽而得名,也正是这双特殊的眼睛叫大王一眼看中。
第一道工序便是沐浴焚香,她被安置在一个窄小的木桶里,抱着自己的双膝蹲坐,由人将浸泡了花瓣的水浇在身上,并仔细揉搓,从头到脚,任何一处皮肤都不放过,直到她被蒸得头昏脑胀,皮肤泛红才允许进入第二道工序。
如此四道工序完成,她便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端上木板,被人抬着走过一道道长廊来到大王的寝殿。
由于她未着片缕,崔冉也不能再藏匿于她的衣衫上,只得想尽办法的把自己弯折成一个简约的形状点缀在她的鬓边。
戴纸花并不吉利,可是身边人都像没看见似的,琥珀夫人倒是想摘,她怕一碰面就惹了大王不开心,却因为被捆着无法动弹,只好仰着脸满怀绝望地被送上龙床。
大王卧在床上,手中抓着酒杯,殿内香气浓郁,几乎填满鼻腔。而香气之中还有血肉腐烂的腥气。
崔冉在琥珀夫人的头顶,扫视一圈,只见锦绣辉煌,不见血腥污浊,没有死人,也没有受伤,那腥气从何而来?
怪事。
美人上了床,大王兴奋起来,他如泰山般压下,整个人笼罩在琥珀娇小的身躯上。纸花颤抖,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好半天,琥珀才咬着唇睁开眼,看到大王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