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挤着的两个人还在睡懒觉,老太太捏捏小孙子的耳朵,“你妈他俩还没起呢,”她笑着拿手指敲了下曾明的额头,“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昨天晚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多晚睡的?今天这么早起,不怕回去犯困?”
小男孩儿把外婆的手牵下来,紧握着,酸着鼻子发小孩子脾气,“我不想回去了。”
一贯慈祥的老人家终于板了脸,把手抽出来故作生气的模样,“瞎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回去是为了你好,大城市的学习条件肯定比咱们这小嘎达好啊,”她顿了一下,似乎知道了外孙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那毕竟是你爸妈,虽说见面次数不多,总不至于害你,而且感情这东西就是要培养起来的,你们多磨合一阵时间就好了噢。”
小孩子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最亲的人不理解自己的想法,而是一味地本着为自己好的心思让他做不想做的事。
于是曾明憋着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撂下一句:“你根本就不懂我!”
就跑出去找个墙面壁去了,丝毫没管被他这突然的反应惊愣在原地的老人。
第40章
钟珩动了动胳膊, 在昏暗里走了一圈,最后坐到小床上,无趣地等副本发生点儿什么。
他垂眸往桌子上一看, 在那些吃的的包装袋下面, 不太明显地压着一张纸条。
钟珩把它抽出来,对着光看。
房间门将于3天后打开,二楼会在7天后进行开放。
钟珩扫过那寥寥几个字,侧着头看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 将那张纸条一折一折地卷成一个细细的条。
单凭桌子上这点儿东西能撑两天就不错了, 虽说饿不死吧, 等门开也该恶鬼投胎似的不知道奔哪儿去呢。
光看墙上各个房间的反应, 所有人的初始资源都那么点儿,那后面4天怎么办?
你不剩我也不剩,大家都饿着, 最后活活饿死。
你不剩我剩一点……
那就绝对的乱了套了。
钟珩没寄希望于大家“心有灵犀一点通”地都给自己留点儿后路,一脸难办地往墙上看, 想看看有没有哪个房间已经变样了的。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不知道哪个房间的画面被放大, 十分霸道地占领了整个屏幕。
连内容也不再是那个空虚寂寞冷的几包小零食了。
那是谁的梦。
画面在眼前放大再放大, 如身临其境般, 钟珩的手垂在身侧, 毫无知觉地被身后墙面上的花枝伸出来缠上,手掌全部没再花瓣里, 动弹不得。
钟珩的意识穿过小破屋,看到了房后蹲着哭的那个小少年,破烂的衣服破烂的鞋, 倔强的脸还有手里攥着的一个破布兜。
时间很快流逝,钟珩跟着曾明那两个不着调的爸妈,坐上了去大城市的车。
他眼瞅着曾明一点点长大,样子变化的也挺大,直到这是才发现——这是曾明的梦。
副本创造的梦。
他保持着整个房间里最清醒的状态,抱着手杵在一边,看一个少年人上初中、高中、大学,最后脑袋一热,当了个不知名的小演员。
那星探说得好听,热度、粉丝、知名度,不一而足,反正曾明就听见了最后几个字。
“挣得多。”
于是他弃了自己费劲巴力学了十多年的东西,把他爸妈气得够呛,自己开开心心离开了这个困了他10年的“家”。
曾明这些年死命学也差点学成傻子了,不怎么社交,也不太圆滑,但还没忘了一件事。
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目标——赚大钱。
然后他用他那个不太大的脑子钻研起了与人相处。
说他脑子不太大不是夸张,他像是只长了一根筋,只能记住一件事。
圆滑是学不会的,最终把公司给他定的人设穿在了自己身上,这么一穿就脱不下来了,甚至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一心只有:人设,剧本,微笑,沟通,和赚钱。
他起初想要赚钱的目的是带着外婆离开那个小破屋,不用每年都靠着那两个人屁多的钱过活。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他那么不怎么讨喜的人设深入骨髓了,只要赚钱,他什么都干,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在节目上抱上某个人的大腿,等到结束再有点儿恶心地啐自己一口。
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当他终于有能力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房子,分了自己一部分工资给那两个人,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然后一趟飞机飞回了老家,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才晃晃悠悠下了乡,沿着记忆里那条小路找到了原来小破屋的位置。
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随着时代的发展,连乡下也搞起了现代化,路灯也安上了,曾明沿着新铺的水泥板路走,偶尔能遇到几个好心人,停下车来问他去哪儿,需不需要捎他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