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钟珩没有过这种待遇,但还是觉得这种等吃的生活十分熟悉。
应该是习惯复苏了吧,他微微一笑,道:“山药排骨?”
“成!”听见人家点菜,喜出望外的反而是做饭的人,“正好,不油腻,适合你吃。再加个蘑菇汤,喝不喝?”
“喝。”钟珩缓缓端起水杯嘬了一口。
老家离市里不远,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只不过乡下土道雪没人清,路滑了些,没办法开快,再加上市中心现在正是早高峰,去的时间长了点儿。
钟珩慢悠悠起床,把被叠了,然后坐在窗边听着母亲给钟爸打电话说要买什么东西,一边往外看。
雪还在下,听外面路过的人说,半夜似乎停了会儿,后来就继续下了。
这是蓉城下得最长的一次雪了。
虽然不大,飘飘悠悠下得时间长了,该盖的地方也都盖上了。
马路边上停的一直没人开的车已经被淹了轱辘,绿化带树坑里面堆了厚厚一层雪,街道上都是一条一条化了一半的黑乎乎的雪印。
临近中午,钟爸抱着一大束花出现在病房门口。
钟珩感动不形于色,甚至略为尴尬地抱着花红着脖子说:“这……这多大了还搞这个。”
“你就说开不开心吗?”钟爸停顿一下,补充道:“说实话啊,你爹这点儿承受能力还是有的,你不喜欢下次给你换个别的。”
钟珩还没说什么,他妈就开口了,“哪儿来的下次,没有下次了!”
“哎呀我说的是下次见着宝贝儿子。”
两个人齐刷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钟珩,钟珩原本还想嘴硬一下,这会儿突然说不出口了,最后屏着气僵硬地点了下头。
“哎——喜欢就好奥。”
在医院里煎熬了太久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想尽早离开医院。
这夫妻俩也是一样的,钟珩大病初愈,好容易能出院了,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倒算不上晦气,或许只是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孩子是健康的吧。
所以一家人都没耽误时间,三两句聊完,套上外套就走了。
钟珩跟着父母进了这个不在他记忆中的家门,还没仔细看看,就发现原来这两人还没放弃那个所谓除秽的土方子。
结果就是钟珩一进门就被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逼着跨了个用艾草烧的火盆,猝不及防之下把钟珩吓得连着踉跄几步,差点儿没把家烧了。
之后又在老太太不可反驳的命令下泡了个药草澡,起来时钟珩闻了闻自己身上,感觉自己要被艾草腌入味了。
接着就没什么了,午餐是早上说好的山药炖排骨和蘑菇汤,晚餐更是丰富,钟渺回来之后一家人算是终于齐了,晚饭便成了欢迎钟珩回来的正餐。
满桌的菜,五口人吃到第二天晚上才吃完。
冬天天冷,人的身体机能都在下降,骨头和肌肉都容易受伤,钟珩从医院回来,奶奶也接过来了,钟爸钟妈便停了休假,回公司上班了。
钟珩依言在家里蹲,出行被限制在小区里面。
但奶奶对他们俩这个过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行为表示不满,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孩子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还限制上人身自由了,难道还跟你们一辈子不成?要你们这么样得养成废物,看他以后恨不恨你们就完了。”
钟珩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是小辈,偏又病好之后不爱说话,表达也委婉,每次只是悄悄说一声要出去,被拒绝了之后便不再提。
不过钟珩确实也没地方想去,他对这里陌生得不像一个在这儿住了快二十年的人,就是在屋里憋得实在没意思,想出去透透气,楼下就不错,所以也没太和父母争论。
但奶奶是个过来人,有经验,又是长辈,才不惯着自己儿子儿媳这点儿关心过度的掌控欲,话也直白,心疼地给孙子争取了随意外出的权利。
拿到外出权利之后钟珩做的最多的就是陪奶奶去逛商场。
祖孙俩逛街没有目的性,就是纯逛,钟珩目不斜视,老太太倒是四处看看,但问起来又是“不喜欢”,“不想要”,“不买”。
老人上了年纪也要适当运动,越是不动越容易被老年病找上门,平时在乡下还能养养花溜溜狗,到了城里在楼上更是无事可做,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钟珩觉得每天这样陪老太太出门逛一会儿也不错,既让老太太锻炼了,自己又没在家憋死,一举两得。
他爸妈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家里还算富裕,但不是上市公司,大部分重要工作还要亲力亲为,前段时间为了照顾钟珩丢了好多工作给下面的人,一部分还好,据说还有一部分做得狗屁不是,以至于夫妻俩好容易养好的作息再次变回了整天整天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