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珩看向温子初,对方不甚在意,“快吃了。”
秒针走了三圈半,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诸葛延似乎对琉璃罐被他拿走这件事并不在意,还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等温子初坐下,钟珩侧过脸,“那你怎么办?”
“小事儿,能挺。”
钟珩还要说什么,黎夜在他旁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朝他点了点头,钟珩这才半信半疑地放下万分之一的心。
他们几个人掐着休息时间的尾巴赶回来,最后被那股力量直接拍到座位上。
再往周围一看,那一圈镜子中,有十几片已经没了人形,和普通的铜镜没什么区别,只剩前面的一隅可视区。
自来熟几个向那处看看,安了些心,纷纷趴到温子初椅背上道谢。
“温老大您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永远跟着你!”自来熟还抱着小孩儿,声音震天响,说道后面才有意识地压低声音。
周围的人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自己还心惊胆战着,只匆匆一瞥就回过头,也没有注意镜子有什么变化。
先前出了那样的事,现在的人更不敢去看镜子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提心吊胆地看着台上,嘴上无声念叨着“别是我别是我别是我”。
却没一个人讨伐始作俑者。
诸葛延悠闲地一根一根按着自己的手指,等着拍卖师公布下一个拍品。
和上次的情形差不多,拍卖师从台上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手指停留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上。
他眼底一片青黑,面色苍白,一副肾亏样,衣襟敞开,衣袖皱皱巴巴,因为拢衣领的动作,袍子的宽袖滑下来,搭在肘弯,露了一截小细胳膊出来。
“他的一条腿。”
小细胳膊不知道到底应该为被点名而害怕,还是为刚找人交换到了不少金币而高兴。
简单算了下自己现有的金币数额,小细胳膊半松了一口气,而后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骤然向后扭头看去。
诸葛延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细胳膊就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起拍价,一个金币。”
“一千个金币。”小细胳膊叫道。
“一万个金币。”
又是熟悉的声音,诸葛延又开始了叫价。
“五万个金币。”小细胳膊掐住自己的手心。
五万个金币还不算多,按照钟珩了解的行情来说,应该大部分玩家的资产都在十万金以上。
诸葛延举牌,“五十万金币。”
叫价的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牙疼地继续,“五十一万。”
没人知道诸葛延有多少金币,但总会有个顶,如果拍得够高,他最多能买下两条拍品。
也就是说,如果让诸葛延拍到两条,之后他就不会再有金币去拍别人的。
后面的人就都可以保住。
但谁敢赌呢?
这个时候又有谁愿意赌呢?
用自己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甚至一条命,去换一个所谓的不知真假的别人活命的机会。
这群人都不是救世主,从上一个人死掉的时候他们眼里只有恐惧而没有怜悯的时候就注定了。
此刻被推上拍卖场的人钟珩不认识,不熟,甚至厌弃他的所作所为。
但却越发怨恨自己的运气为什么一直那么差。
如果他金币多一些……
小细胳膊跪在了之前和他做交易的人面前。
扯开了自己的领口。
钟珩偏过头。
被求的人俯视着他,飞快伸手把他衣服拉回去,意味很明显——他现在帮不了他。
小细胳膊没有像上一个人那样,投机取巧地报自己付不起的价格,到了一百三十万,他就不再叫价了。
诸葛延又停在一个令人绝望的价格上。
一百三十四万,小细胳膊涕泗横流,引以为豪的脸变得斑驳丑陋,和他交易的“大款”玩家嫌弃地拉着椅子后撤一步。
他疯狂锤地面,偏偏是这些,不是一个他完全不可企及的数字,只要再有一万,就一万,他就能活下来。
如果是五百万一千万,他就说句算了,自己命不好。
小细胳膊凶狠着目光看向诸葛延,诸葛延朝他倾身歪头,无声询问鼓励着。
小细胳膊手掌攥得筋骨突出,骨节明显地露出来,卡在最后一秒还是喊了:“一百三十五万!”
诸葛延微垂的脑袋抬起,面部放松,身体靠回去,没有了再加价的意思。
小细胳膊膝行着去求了一圈人,所有人无动于衷。
侍者上前一步,场上后排的位置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等一下。”
小细胳膊抬起头,鼻涕抹了一下巴。
“还差两万金币吗?”
跪坐在地上的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