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初脸上没有丝毫讶异之色,只是支着一侧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珩看,好像根本没有听侍者的话一样。
钟珩在他的注视下皱起眉,“你不是来打听消息的?一直看我做什么?……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温子初没反驳,隔了会儿后摇摇头,还盯着他,“我是来看你打听消息的。”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慢慢聚到台下,玩家纷纷从两人身边走过,而温子初还看着他。
钟珩对异常的感知算得上敏锐,结合温子初昨晚的情况,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说道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台上的钟敲了几下,提醒各位玩家距离拍卖会开始还剩5分钟。
温子初没听清,“什么?”
钟珩掐了掐手指。
“过去吧?”温子初向他伸手。
钟珩看着向他伸过来的手,那手心透着温热,指尖是淡粉色的,手指白皙纤细,却能看得出有力。钟珩轻轻握上去,体温快速散开,相握的手中一点点濡湿,有种奇怪的感觉。
温子初拉着他穿过人群,坐到自来熟那波人旁边,然后自然地松开他的手,两只手分开时,钟珩看见了他掌心露出的一丝一丝的淡金色线条。
是被擦掉了伪装吗?钟珩沉着脸看向他,温子初目视前方,似乎是感受到他递来的目光,偏头回视。
钟珩再次尝试质问他,却又被拍卖开始的叫嚷声打断了。
这下钟珩彻底黑起脸,抱着双臂,不爽地盯着台上。
“铛——”
拍卖开始。
“第一件,”拍卖师目光扫过在场的玩家,手指从左至右依次点过去,最后停在一个人身上,“他的一条胳膊。”
“什么?!”
“你特么说什么?!”被指的玩家登时急了,站起身呛声。
此话一出,拍卖场里瞬间炸了锅,一片一片都互相讨论起来,胆子大些的直接站起来问候拍卖师的祖宗十八代了。
钟珩和温子初后面的那些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探头过来问:“温老大,钟杀神,怎么办呐?”
“是啊?现在回去来得及吗?”
钟珩打量了一周,道:“来不及了。”
周围一圈镜子上都是拍卖场中心的位置,所有玩家都在上面,但不是一团,而是单独的,一个房间附近一个人,从镜子上能看见他们的动作。而现在,只有被指的那位玩家的镜面是亮着的。
听钟杀神都这么说,那些人就更慌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屁股被烧着似的反复抬起转动,无法安静地坐下来。
“‘铜雨’,”温子初突然应声,他压到钟珩耳侧,“诸葛延的房间,你去找找看,琉璃罐在不在。”
钟珩点头,刚要起身,一股大力便将他和站起来闹事的那些玩家一起按着头顶按了回去。钟珩已经离开了椅子,反应快速地用长刀抵着地面才没跪下去。
“钟杀神!”自来熟惊呼。
怀里的小瘦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自来熟怕他吸引了诡怪的注意,连忙捂住他的嘴,哭声闷在手里,湮没在一众杂乱声中,自来熟轻拍着他哄着。
钟珩抬了下手表示没事。
那边已经砰砰砰连着跪了一片。
台上的拍卖师优雅微笑,“起拍价,一个金币。”
被指的人跪着举起手牌,谨慎地叫了价:“两个金币。”
他被拍卖,大概率就会有别人也会被拍卖,大家心照不宣地想留着金币拍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
就当那人胆战心惊地等拍卖师说“两个金币三次”的时候,一个声音悠悠响起:
“十个金币。”
众人纷纷朝声音源头处看去。
十个金币算不上多,但胳膊的主人要想拍到,就必定要加价,如果那人有追加了,金币滚金币,就不知道最后要多少了,如果拍不到……
那人迅速举牌,“五十个金币。”
钟珩越过层层人头看向另一个叫价的人。
诸葛延双腿交叠,见他看过来,抬起一只手,微笑着朝他动了动手指。
钟珩咬着牙,紧绷的肌肉带动额角抽了抽,对面的人却又朝他摊了摊手,状似无辜地望着他。
他紧握着长刀的手心直冒汗,手臂青筋暴起,钟珩奋力撑着长刀抬起身,却被那股力量更重地按回去,直接跪在了地上。
在他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温子初弯了腰,另一个身影更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钟珩余光中只看到一个忽黑忽白的影子,然后一个大掌垫在了他膝盖下面。
温子初见状不动声色地靠坐回去。
钟珩重心不稳,下意识抓住了面前人的胳膊,一抬头和单膝跪着的黎夜对视上。手底下是潮湿的感觉,钟珩松开手,拿起来摊开一看,手心是黑色的浅淡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