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到之前,他自然是不会轻易就答应了人家这样的条件的。
想了半天无果,“你想要哪部分?”
“对你最重要的那部分。”
钟珩沉默,说到这儿他能想起几个人,却想不起相关的事情。
白纱后面的人适时提醒道:“不要太害怕,这是赌局,你赢了,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同时,只有你输了,我才会拿走我想要的东西。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还会来,不过时间不定,有缘的话便会遇到。”
钟珩一时间被他给唬了,头痛着下楼会了房间。
回去喝了些水,理了理乱成一团的思绪,这才反应过来。
他被骗了。
和之前同温子初讨论的结果一样。
只要他想以完成任务的方法离开副本,就必须将主神想要的东西交给他。
二楼的赌局是没有用的,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是可以出去的东西,而这个可以让他出去的东西是主神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也就是他的记忆。
所以这样东西本就在他身上,他赢或输根本无所谓,重点是他是否愿意用这部分记忆去换出去的机会。
先前在嫉妒副本回去时,钟珩就有感觉自己的记忆应该是被篡改过了。
尤其是与黎夜相关的部分。
从那时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内心,不管是答应黎夜的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对黎夜的放纵,还是面对黎夜的心动和见人受伤时的心痛。
但在坠水后看见黎夜在岸上的那一刻,钟珩悄悄动摇了一下。
按理说受伤的是黎夜,最后不惜自己被刺要放他出来的也是黎夜,钟珩后来回去之后在动摇之余还默默唾弃了自己一番。
怎么能如此糟蹋人家的真心?
但他总想到那是黎夜的眼神,到了这个时候,他又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比如——为什么一开始要让自己以这种方式通关。
一次、两次,直到快要结束,自己似乎都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任何缘由,却还是被逼着走别人制定好的道路。
他的记忆被篡改过,钟珩想。
那么是往哪个方向篡改呢?
是他以为的,忘记了与黎夜的过去;抑或是,让他以为自己和黎夜应该有什么羁绊?
如果是后者……
钟珩垂眸,手指扣在被上织的金线上。
因为太用力,那一段绷直了的线钻进指甲,勒着里面的嫩肉,指尖的肉被勒白,后面又勒红,到最后渗出点点血丝来。
疼痛让钟珩清醒了片刻,但很快指尖变为麻木,钟珩放开抓着的被褥,侧头向电视里面看去。
拍卖不知道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但看周围人的兴奋劲儿,应该是快结束了。而温子初那里一样东西都没多——他一样都没拍。
依他的性子,如果没有要拍的东西是不会一直在那儿等着的。
是还没到,还是没拍到?
钟珩活动了下手指,而后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侍者轻轻扣了几下门,然后开口,“先生,有人找。”
侍者是专门负责一个房间的,这个房间如果没有主人的同意,别人是不能被放进来的。
钟珩抬眼,问:“是谁?”
温子初在拍卖会,除了那个“黑羽”,他认识的就只有便利店老头还有这两天给他调酒的年轻侍者。
但显然后面两个是不太可能的。
而在这里“不说真名”的规则下,他就算问了,也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谁能在这个时候找他?
钟珩刚才一直想着那个问题,潜意识里有在回避那个人,所以搜罗了半天都没有想到。
门外的访客出声:“幸运儿?”
钟珩心脏重重跳了两下,出现了心悸的症状。
深吸一口气,他道:“请进。”
侍者帮黎夜开了门。
黎夜悄无声息走进来,瞟了眼闪着光的电视,拍卖会混乱的现场被转播到客人房间里。他也戴着面具,但钟珩能一眼就认出来。
这次他手上没有戴那个手套,钟珩垂眸想避开与他的对视时,看见了他小指上的断口,还有关节处被灼烧过的痕迹。
钟珩轻轻眨了眨眼,很多诘问堵在喉咙里,下也下不去,问也问不出,堵得他喘不上气。钟珩觉得自己要死了。
然后一个大掌按在了他的两片锁骨中间,“深呼吸。”
不知不觉间,心口那股被堵着的感觉实体化,像哭到呼吸碱中毒要背过气去的状态一样。
黎夜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指导钟珩深呼吸。
跟着黎夜的指示调整了几次呼吸,钟珩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或者说是钟珩更加尴尬,他的种种怀疑并未让黎夜知道,现在只有他自己在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