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平静下来那一瞬间钟珩都震惊了,低头看着手里剩的两颗糖。
这东西这么有用?
那他都快把温子初的“道具”吃完了吧?
他默了一瞬,被人叫了名字。
“钟老大!”曾明喜极而泣,跟个终于看见皇帝平安归来的太监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他哭诉:“我终于见到你了。”
钟珩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擦过鼻子的手,身体仰远了,“有事儿说事儿。”
“我能出院了呜呜呜——”曾明爆哭。
之前被吓怕了,又听说连钟珩的进了重症区,曾明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就变得更乖了,药也乖乖吃,并且吃得越来越勤,说治疗也乖乖听医师的话。
除了每晚必经的身体换人和砸墙活动以外,确实没有遇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医师或许是看他听话,来检查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
曾明起初只是觉得自己每天睡着的时间更多了,等醒来的时候墙上的坑洼也更多了。
最开始他还能以为是晚上天黑没注意,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他一天醒着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
更可怕的是——他在这一两个小时里的弹幕中隐约听出,在他睡觉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是活动着的。
然后就熬到了在治疗区的最后一天,曾明扒着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他人是没睡着,但事情的发展就更奇怪了。
这回变成了一整天都处于一个怒火烧心的状态,而且他人和晚上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然后就看着“自己”砸墙、摔东西、扯床单,能丢的东西都丢了,能碎的东西都碎了,如此反复一整天,他被通知:经过测试,情绪稳定,可以出院了。
钟珩听他讲了半天,抵在左侧的糖块被他用舌头拨到了右侧,然后舔着因为含糖时间长出来的褶皱,点头说:“一直暴怒也算情绪稳定。”
所以对于这个副本的治疗区来说,评判情绪是否稳定的标准恰恰相反,玩家本体意识挣扎越久,出现的时间越久、次数越多,就意味着情绪越不稳定。
难怪钟珩第一次出现暴怒人格的时候是在第一晚吃了药后。
也难怪他那天从诊疗室窗户看到的出院的病人那么奇怪。
那……他们出去之后怎么办呢?会遇到什么?怎么生活?难道真的能回到休息处?
“你还有别的异常的感觉吗?”
曾明摇头。
这个糖的生效时间不知道会有多久,钟珩掏了带出来的另外两块糖,“这个你揣着,感觉到不对劲就吃一块。”
“……半块,你看着吃吧,这个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省着点吃就行了。”
曾明像捧解药似的捧着那两块糖,那表情激动得就差跪地下高举“圣旨”谢主隆恩了。
钟珩拇指和食指互相搓着,不记得温子初的糖究竟还剩几块,反正不多了,这下估计要一天一块了。
还是要早点找到温子初,尽管人家同意了,一声不吭吃光了一粒不剩实在是没礼貌。钟珩如此思忖着,却又想起一个现实问题。
——曾明现在虽然是清醒了,但按规则,他现在要出院。
钟珩单手扶着门,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出院的门,脸靠玻璃门很近,呼出的热气在门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哈气。
“走,我跟你一起。”钟珩办事不拖泥带水,想了就做,转身薅着曾明的袖口把人拽过来,开门、推人一气呵成。
而后利索地侧身出来,甩上门,飞快往对面跑。
外面的空气似乎对曾明的影响更大,刚走了三分之二,他就开始甩头,反应有些不对劲。
钟珩带着他停在一处。
这里的布局像一个圈一样,门对面并不是空地,跑出来就算离开了,而是单独拔地而起的好几栋围起来的楼。
……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曾明此时意识虽然还在,身体的控制权也还在,但显然快坚持不住了,钟珩拽着的那只胳膊软趴趴的,像要即将化掉一样。
钟珩抬头往天上看,思考着要不要把他再送回去。
刚要行动,这两人一人一个胳膊被拽了个趔趄,还没看清,就被人拽到了靠着墙根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偶遇”了温子初。
到了阴凉处,曾明的身体确实好多了,骨头也在慢慢恢复,不再瘫软在钟珩手上。
温子初托着下巴打量他们两个,“我就两天没看弹幕,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不是我,是他。”钟珩有条不紊地撇清关系。
下一刻又略显局促,“你那糖……”
“不重要,吃光了就吃光了。”温子初回。
青皮书趴着诊疗室的窗户往下看,伸了个懒腰,“任务完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