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映勿又抬头,看了一眼小玫瑰的ID和头像,面色凝重。
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实在有些糟心。
◆
{这小姑娘还真是孙法师啊。
我以为会是那种,年纪很大的,神秘莫测的老太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皱纹能夹死苍蝇那种。
没想到是个长相秀气,脸颊有点婴儿肥,颇具时尚运动感的年轻女孩。
她很自然地向我递来手,试图向我握手。
我却愣在那里,手垂在下面,没有动作。
“哎,韩版言。”她又叫了我的名字,收回了她的手,“怎么,觉得我不像?”
“嗯?没。”我才收回发愣的眼睛。
“觉得我年纪小,就没本事是吧?”她说。
我:“……”
还真被你猜中了。
“年纪有本事无关。”她看起来挺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的手艺,那都是我姥爷传给我的。我们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巫医,这术士世代相传。到了这一代,传给我和我哥。谁见了我,都要称我一声,孙…婆!”
我没听清:“什么婆?”
“嗯,”她先是闷哼,又大声嚷嚷,“神婆!”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哼哼。”她轻笑两声,拽着小黑行李箱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起来,如入无人之境,然后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四处乱看,“你们家里,妖气果然很重啊!”
这话说的,拿腔拿调的,有点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
我听了苦笑两声。
说实话,我有点偏见,总觉得太年轻的医生技术肯定青涩,太年轻的法师本事可能也浅薄。
“你就叫孙法师?”我走过去,经过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包好久没有开封的茶叶,想招待一下她。
“不,我姓孙。法师是我的兼职,我年纪比你好几岁,你叫我小孙就行了。”她在我身后说,“别,我不喝茶。大热天的……整那些东西干嘛?我你就别客客气气的了,我赶紧驱魔完事之后,就走了。”
她这人看起来倒是挺实在的。不爱那些客套,有话直说,很爽快。
我就又把茶叶袋塞回去,转头看向她。
我有些好奇:“法师是你的兼职?那你是干什么的?”
却见她在我老婆盛玖的照片墙前面愣了神。甚至伸出手,去透过玻璃框摸了起来。
她摸到了一张盛玖在海边沙滩上的长椅上,躺着的照片,眼中充满了莫名的笑意与怀恋,说:“那时候的她,看起来真的很快乐啊。”
我答:“啊,是啊。”
她长长地感叹一声:“真好啊……”
又补了一句:“你们的感情。”
那照片墙中也有我的照片。我听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是教别人跳街舞的。”她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我看了一下她的身材,确实很匀称,穿的黑色休闲装,看起来跳舞也挺方便的。
我:“那这……神婆?怎么?”
又当神婆,又要教街舞,她还挺辛苦。
她:“这年头,鬼多,但迷信的人不多啊。所以我买卖不多啊。有时候一个月也开不了张,光当神婆,可吃不饱饭。”
“迷信……?”
我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不好不容易骗上你了么。”
她倒是挺会开玩笑。
我淡笑两声。
然后她继续看那照片墙,始终没有回头瞧我一眼。
“哎——”待仔细看完每一个之后,她才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一些宛若实质的痛感,离开了那里,坐在餐桌旁边。
“……”
盛玖从照片那样,变成现在这样,确实应该叹气。
她坐在餐桌上,气压很低,那副样子,竟然让我环视盛玖和我说想要孩子那天的画面。
当时,空气也是如此死寂,盛玖的表情也是如此沉重。
回忆起来,我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屁股都不安地动了动,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并没有看我,眼睛依旧望着照片的方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那些照片那么地感兴趣。
“有那么好看吗?”我问。
“好看的,”她添了个怪句,“生命多好看啊。”
生命?
我瞬间敏感起来:“你是说,这照片里也有鬼?”
“啊,不是,”她笑笑,“照片里哪有鬼,就是普通的照片。我是说,照片里的人很漂亮。”
“额。”盛玖当然漂亮,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那你说,这两者你想要谁呢?”
“什么?”我不太懂她的话,“什么想要谁?”
她声音中含有粗粝:“我是说,这个娃娃你老婆很喜欢,我如果把它封印起来,你老婆会难过的吧。”
我说:“那总要做出取舍的。娃娃当然没有她重要了。她难过,那也没办法。姓名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