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得越来越远,太阳也越来越大了。
早晨、中午、傍晚,那是个什么时候,我分不清了。
我对时间没有什么观念。我只是知道,我过去在监狱里好不容易习以为常,终于适应了的日子,如今又要变了。
监狱里的那些朋友,估计再也见不到了。每天固定的三餐,没了,还有我们每周周日下午我最期待的自由活动时间,也消失不再来了。
我得重新调整我自己,以适应这个熟悉的新世界。
……}
[……我玫写这故事好诡异。]
[《论宿敌害我进监狱。出狱之后,我和宿敌在车上捧腹大笑的故事。》]
[真的,这诡异的场景,只有我玫写得出来。(流汗)]
[意外地觉得“岁月静好”是怎么回事。]
[我如姐是真变了。好……再读最开头的论坛,我都认不出来是她。]
[(流汗)]
[你们俩还哈哈哈?]
[宿敌成朋友了是吧?]
[估计如姐是斗累了,不想再斗了吧。]
[连我看着她,我都觉得很累。]
{
HR他把我送回了家,让我休息一周。等到下个月一号再来上班。我也答应了他。
重新回到社会之后,我得重新租个房子,开始我自己的生活。
我入狱之前的那些东西,基本都被房东给扔了。再找她也没有用,我又得重新买,重新添置。
而我没有钱,我的钱,都是跟HR借的。
那一周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想。
一周之后,我去了公司。
我去公司,也有点陌生。
没什么可说的,就还是那些东西——
公司的一切,制度、外观、人员,都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新变动。我得重新学习认识这里的一切,就像一个新员工一样。
前台的工作并不难做,只需要点头哈腰,报以微笑就好了。偶尔登记登记出入人员,给他们联系老板什么的。
公司里,有很多人的脸,我是熟悉的。
而这些熟悉的脸,会跟我不熟悉的脸,在底下看着我“切切察察”,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东西。
可能是在议论我吧,反正我也没有仔细听。
几个公司高层看见我的时候,都脸色一变,露出一副便秘的难看表情,问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说是总经理安排的。(HR升职成总经理了,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毕竟公司是他父母开的。)
他们也就哼一口气,没话了。一副看不上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让我懒得和他们计较。
我比较在乎的是:“之前的前台去哪了?”
那个吉娃娃姐姐,曾经帮助我,替我说过话。
“调去分公司了。”有人说。
“哦——”
其实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我当时的脑子太麻木太迟钝了。
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就算我真抓住了什么明显的漏洞,我可能也不会反驳。
我就是个木头。
立在公司的前台,就像是一个只会摆手的招财猫。一旦来人就会说:
“欢迎光临!”
别管是那个人出去还是进来,是外人还是熟人,我都只会说“欢迎光临”。
我的前台工作做的那是相当失败,不过我也根本没想好好做。
因为我迟迟地没有想好下一步动作,所以我就像丢了魂一样,在那里漫无目的、麻木不仁地活着。
我不想呆在公司。
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毕竟之前所有办法我都尝试过了,没有用啊。
我就陷入了那种两难的境地。
呆滞了。
就跟个僵尸一样活着,也开始和公司里面的人打成了一个小团体。
当他们对谁开黄色笑话,哈哈大笑的时候,我听见了,我也笑,即便我根本就没听懂。
每次到午休时间,我也第一个赶去食堂去吃。并用铁勺敲着橱窗,要求食堂阿姨,多给我加几块肉。
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也会跟HR要求说,我加班了多少次,让他多给我发点奖金。
……
……
直到几个月之后,一个女孩的出现,唤醒了我。
那是一个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别别扭扭的黑西装,那个西装很不合身,面料也很劣质,有点皱,一看就是个便宜货。
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也许是第一天穿,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直绊脚,很丑。
但她很年轻,披散着黑头发,满脸胶原蛋白,鼻子很大,脸上有一丝生涩的稚气,就像一个胖娃娃。
“请问,你们公司招人吗?”她歪头问我,脸上满是探究欲。
“……”我的眼睛瞪着她,拚命地看着她,观察着她,一时忘记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