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平稳、极其平稳地开过了这一路好久好久的沙路。
沈昭陵的双手有些恐惧的也从最开始的紧拥,变得松开自在了许多。
甚至开始转头,看看这未曾见过的,垃圾星远处的风景。
黄沙、矮树、倾颓的围墙、三两只骆驼队、奇怪的圆形机械车、排队打水的人群、女人围在头上的艳红色防晒纱巾……
每一处每一处,都可以是一幅画、一个照片。然后落在地上,瞬间蜿蜒成一个故事。
直到黄沙在沈昭陵眼前逐渐褪去,转而替代为一片灰白色。
淮映勿才慢慢把车慢下来,让他先下车。
“到了,下来。”
“嗯。”
从车上垮下来,沈昭陵先是四面环顾了一下,发现那些白色的其实是石头。
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石头,包括地面,周围也有很多石头磊成的建筑,它们高大雄伟,门廊和窗户都样貌都很是清晰。上面还雕刻有老旧的唯美花纹。
不过,这里也老旧的很,很多柱子都坍塌了,墙上的漆皮开始掉落,就连地缝当中,也长出了各种青苔,明显已经无人居住。
更远处的空地之上,似乎有一群人,衣服穿得花花绿绿的,不过实在看不太清。
“这里是哪?”沈昭陵眯着眼睛问。
淮映勿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头盔慢慢接下来,然后挂在车把手之上。
“三百年之前的石城神庙遗址。原本是石城的人用来供奉神像的。但是打仗之后,石城的人就差不多死的死,伤的伤了。然后这里也荒废了。”
果然是古建筑,倒有些昔日古希腊古罗马建筑的风采。宏伟而厚重。
“好看吗?”
“嗯。”沈昭陵毫不犹豫地应和道,“很好看,可惜了,没带相机。”
他想起,以往的他在蓝星的时候,可从不会想着去拍照。如今确是变了。
“没事,你这智能手环里就有相机。”
淮映勿提示一下,然后伸手去,拽了一下沈昭陵的左手臂。
那手腕又白又细,对着日光看去,隐隐能在皮肤之下看见青色的血管。
倒是显得握着那手腕的手掌之上横亘的青筋和疤痕,粗糙野蛮了。
淮映勿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要把沈昭陵手腕上的手环给接下来。
“淮,你们干什么呢……拉手呢……”
一个颤颤巍巍的男孩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沈昭陵本能地把胳膊向后缩了一下,从淮映勿的手心里把手腕给抽了出来。
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孩子。黑短发、白白净净,生得很是俊秀好看。
但脸色却难看许多,他那双眼睛,自始自终地就看着沈昭陵的手腕,从抬起的时候,跟踪到垂下来的时候。
带有十分地不可置信的味道。
让沈昭陵忍不住把要被看穿的左手,藏在了身后。
“淮”——刚才这个男人这么叫淮映勿。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沈昭陵只听过别人叫淮映勿三种称呼。
最多的就是“小淮爷”,无论男女老少都这么叫,好像是一种习以为然的尊称。其次是“淮哥”,最后是“淮映勿”。
只有眼前这一个人叫淮映勿“淮”,关系应该不浅。
沈昭陵转身看淮映勿的脸,试图从他看着那男人的眼神中找到某种特殊的情绪。
但是好像并没有。
淮映勿也没有直接回答那个人的问题,像是故意略过那尴尬的误会一样,表情很淡漠地跟他说:“嗯,我们来了。走吧。”
然后低头问自己:“还拍照吗?”
沈昭陵板着脸摇了摇头,被刚才这男人的声音惊扰到,已经兴致全无了。
淮映勿语气轻松自然:“嗯,反正这里我已经拍过了,你想看,我们回家看。”
淮映勿先抬步,沈昭陵对这里的人和事物不熟悉,自然跟着他的身后走。
只是,淮映勿突然在他身前,因为半路又被那男人拦住了。
“淮,我……”那男人偏头,看了一下沈昭陵,一副有自己在场就无法开口的样子。
沈昭陵明白过来两个人之间有自己无法切入的秘密,就跟淮映勿说:“淮映勿,我自己先过去了,你一会来。”
沈昭陵先行绕过了他们,向着前方围成一圈的人走了过去。
途径那男人的时候,沈昭陵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只是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发觉那个在自己面前略显拘谨的陌生男人,与淮映勿单独谈话的时候,立刻就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那两个人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把头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