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当初的世婵,对那个伤害他的男人黄宏财一样,说“谢谢”。
smile:“我绑架了你的父母,你还谢我,你不恨我吗。”
zwg:“如果我恨你,恰好你也恨他们的话。那我们就一码归一码,彻底抵消吧。”
我真是特别讨厌他的话。
讨厌他自小就有的,这股聪明劲儿。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他,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说:
smile:“当你七岁那年,第一次知道你父母就是T女神的时候。他们毁掉了你的……”
你的什么?
朋友?同学?友谊?还是童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接着说:
smile:“他们毁掉了你的认知。你是什么感觉,你恨你爸妈吗?”
这次,无垢终于没有秒回覆我了,我看见他在沙发之上,沉默了很久。
我想我让他想起了一些、很遥远的、他不愿意触碰的往事。
我看见在那沙发里,他本来翘着的二郎腿突然松开了,然后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他好像知道我在看着他,然后在躲着我,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那一刻,这个本来很清晰的视频监控,彷佛突然增加了无数的噪点,变得粗粒难受。
黑色细小的噪点跳跃着,一下子从计算机显示屏上飞起,钻进我的喉咙。
我像是吃了好多沙子一样,噎得不上不下。
zwg:“恨,又不恨吧。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那样。”
这是他的回答。
这一刻,无垢的身影,也和盛玖那个女人重合了。在我眼前,像两个薄薄的糖片一样,粘在了一起。
我会这样问盛玖:“当你第一次看见你小姨,生完邓恩,然后浑身是血,躺在炕上,再也不出声了。可是你父母告诉你,你小姨走出长生村,去过好日子的时候,你恨他们吗。”
她会不会也这样回答我:“恨,又不恨吧。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那样。”
我不知道。
……
那天中午,我如约把无垢的父母放走了。看着他们狼狈肮脏的面容,其实我想问他们同样的问题。
我想问他们:“你们把别的孩子踩在脚下的时候,有没有为你们的儿子无垢想过?”
但是我没问。
我怕他们说:“想过,但自己是父母,就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当儿女的也应该原谅理解我们。”
那样,就太畜生了。
但我更怕他们说:“”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无垢的感受。”
我不敢听这个答案,更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无垢。
所以,这个问题就此藏在就此我心里。
*
我放走他们二老的那天,就是在甲板之上,我把他们两个人的绳子都解开,然后用枪指着他们,说:
“回家吧,跳船,就此游上岸。谁回头,谁说话,我就开枪。”
所以他们俩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听着水花“扑通”“扑通”两声之后,两个人影消失不见。
这个轮船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女人了。
那天,恰好也是个积云天气。
虽然是中午,但是云朵太厚,并没有什么太阳的痕迹,都是很暗很暗的。
让我睡得昏沉,睡得疲乏,彷佛每天醒来,都一下子老了许多。
我的嘴唇有点干,黏连着一层皮,抬头,看着天空那越来越重的积云说:“什么时候下雨啊。”
……
海面凉风吹着我,耳蜗里好疼好疼,像是有个冰锥在里面窝着,怎么也弄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炎症。
我又听见了一句话,一句盛玖真的说过的话。
那是在孙邈竹前脚驱魔仪式完成之后刚走,盛玖后脚回来的那一天——
盛玖回来,按门铃。
韩版言给她开门,看见她一个大肚子孕妇站在那里,就问:“美萍呢,她不是陪你来着?”
其实,我知道,当天陪着盛玖的人并不是什么美萍,而是哈鲁尼。他们俩根本没有走多远,就在车里呆着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孙邈竹拎着个行李箱上楼,又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楼。
最后走到车前,掏出行李箱里面的红裙娃娃,交给了哈鲁尼保管。
孙邈竹说:“哥,仪式很顺利,娃娃给你。”
我想哈鲁尼肯定伸手柄娃娃给接了过去:“行,不错。他起疑了吗。”
这个“他”,应当指的是韩版言。
孙邈竹说:“没有,他挺好的,反正,也挺胆小。”
语气有一点轻松幽默。
盛玖没接她的话,跟着说韩版言胆小的事,只是说:“他吓到了?那行,那我先回去了。小兰,世婵这个娃娃,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哈鲁尼“嗯”了一声。
盛玖又问:“对了,你们两个还打算去长生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