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辛禾就明白,这种事对男子来说无关痛痒,但对女子却是灭顶之灾。
邹氏一口咬定是她勾引的魏明绚,若魏明绚一时胆怯也将过错全推在她身上,那届时她的下场比那个被沉塘的寡妇好不了多少。
所以辛禾早早的就做了反击的准备。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面前向来拘谨的魏明绚,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切责任全揽到他身上的同时,还替她撇清了干系。
这种事若关起门来说,按照魏敬尧夫妇心疼魏明绚的性子,顶多是斥责他几句,便会将这事掀过。
可今日魏氏的族老皆在这里,此事只怕就没这么容易掀过了。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默后,便陆续有族老开始指责魏敬尧一家三口。
“二郎,瞧瞧你们养的好儿子!”
“竟然看上了自己伯父有孕的妾室,简直是不知廉耻!”
“就是,二郎你这些年过得愈发糊涂了。生意做的每况日下也就算了,儿子儿子没教好,媳妇儿媳妇儿也管不住。”
族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魏敬尧被说的脸上白一阵的红一阵。但偏偏厅堂里做的这些老头子,无一不是族中德高望重的,他除了乖乖听骂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若在平日里,邹氏对魏氏的族老们自然也得敬着重着,不敢有丝毫的无礼。
可今日邹氏却猛地冲过去,对着魏明绚就是狠狠一巴掌:“你疯魔了不成!你怎么能承认你单方面心仪她呢!你怎么能承认啊!”
一旦这事传出去,哪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啊!
此刻邹氏正在气头上,这一掌她用了八成力。魏明绚被她打的头偏向一边,唇角有血流出来。
但魏明绚却不以为意。他不敢去看辛禾,只盯着虚空答:“我心仪她,我为什么不能承认?”
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所以也从未想过同辛禾表明心迹。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即便如此,他还是给辛禾招来了祸事。
而邹氏听到这话,只觉天都塌了,她枯瘦的手抓住魏明绚的衣襟,嚎啕大哭:“儿啊,那个狐媚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诸位族老见邹氏失态,有好几人都面露不满。
魏敬尧忙向外扬声道:“来人,还不快将夫人扶下去。”
候在外面的婆子仆妇忙进来,欲将邹氏搀走时,魏明烬突然开口:“二叔,簪子一事是说清楚了。可二婶冲进我们府里,险些将辛姨娘打滑胎一事还没说呢!”
魏敬尧脸色一僵,旋即开始打马虎眼:“明烬,这事是你二婶做得不对。但今日你二婶身体不适,等来日她身子好些了,我让她亲自过去向辛姨娘赔不是。”
魏明烬心中冷笑。
他这位好二叔一向看人下菜。在他眼中,邹氏是他正妻,而辛禾是他父亲的妾室。让他的正妻去向辛禾这个妾室赔罪,传出去他会颜面扫地的。
但今日诸位族老都在,他这个一家之主也不得不表态。
所以他便想着先用这么个说法糊弄一下他,待来日再厚着脸皮将赔不是这事赖掉。
但魏明烬却不让魏敬尧如愿:“二叔觉得,二婶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将这事揭过去了?”
“我……”魏敬尧刚开口,话又被魏明烬截了去。
魏明烬撩起眼皮,眼中带起一抹锐意寒光:“还是二叔觉得,我父亲不在了,便想仗着您是长辈,将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
魏敬尧愣了愣。
他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侄儿,今日竟然会揪着此事不放。
“我从未这样想过,那你想如何?”魏敬尧问。
“辛姨娘腹中怀的是魏家的血脉,原本胎相很是稳固,但现在却被二婶打的已有滑胎的先兆。如今大夫说,他会尽力帮辛姨娘保住腹中的孩子,但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坐在一旁的辛禾听到此话,面纱下的嘴角顿时抽了抽。
魏明烬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但她面上却当即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魏明烬这才继续道:“若二婶当真心怀歉意,那不如就跪下向辛姨娘道歉,以示真诚。”
魏明烬这话一出,满堂惊愕。
“魏明烬,你也疯魔了不成?你竟然让你二婶向一个妾室跪下道歉?!”魏敬尧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魏明烬。
辛禾先是侧眸看了魏明烬一眼,旋即又看向邹氏。
此刻邹氏被两个婆子搀扶着,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双目入神面如死灰。
辛禾深深怀疑,要不是邹氏先前被刺激的太狠了,这会儿定然会扑过来也扇魏明烬一巴掌。
她那样泼辣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向她一个妾室下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