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墨见状,以为自己每日去监督辛禾的这个苦差终于要结束了。结果他将辛禾送进书房,正欲退下时,就听见辛禾软声央求:“那晚我不是故意的,公子你不要我的气了。”
奉墨左脚绊到右脚上,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辛禾听到动静悄悄扭头,看见奉墨惊愕看着她时,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关于魏明烬生气的缘由,自己好像想岔了。
而下一刻,魏明烬凉凉的声音传来:“原来在禾娘的心里,我竟然这般小气。”
辛禾:“……”
要命。
奉墨见状,当即溜了。
“怎么会呢!”辛禾立刻回头,满脸堆笑看向魏明烬,言辞上对他极尽赞美。末了,才道,“那晚回去之后,我心下一直为冒犯了公子,但却忘了向公子道歉而十分不安。所以今日甫一见到公子,便急忙向公子道歉,还望公子原谅我那日的莽撞。”
辛禾乌眸湛湛,此刻她望着魏明烬时,里面更皆是浓浓的歉意。
但魏明烬却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假象,都是辛禾刻意装出来的,想要博得他心软的。
魏明烬漫不经心丢下两个字:“好说。”
辛禾:“……”
书房的窗牖开着,有寒风吹进来,吹的桌案上的书页哗啦作响。
辛禾上前将窗掩上,然后走到魏明烬身侧,跪坐在他身侧的软垫上,慢慢依偎过去将脸贴在魏明烬的衣袖上,宛若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狸奴,声色不安道:“公子可是嫌妾愚笨,所以不肯亲自再教妾了?”
“不是你想另择新主么?”魏明烬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在她纤细柔弱的脖颈上徘徊。
辛禾一怔,旋即就明白问题的所在了。
“公子说的可是二少爷?妾自进府后,与二少爷曾有过数面之缘。那日妾在逛园子时,偶遇二少爷过来找公子。那时恰好妾烹的茶好了,便客气的询问二少爷可要用盏茶,如此而已。公子若因此而疑心妾,那妾可真真是冤死了。”
说到最后,辛禾已是话染哭腔,泪珠儿断线似的落了下来,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魏明烬却不为所动,他淡笑:“只有数面之缘,我那二弟便能将他心爱的匕首赠予你不说,还宁可被他父亲责罚,也要冒险偷溜出府,替你搜罗解闷的小玩意儿?”
辛禾顿时愣在原地。
之前魏明绚送她的那把压惊的匕首,竟然是他的心爱之物?
而且因为自己随口说成日闷在府里无趣,他明知溜出府会受罚,但还是亲自出去为她搜罗解闷的小玩意儿?
“是不是很感动?”魏明烬的声音,近似蛊惑的响起。
辛禾点头,旋即抬首,不躲不避看着魏明烬:“公子知道,妾从前过的很不好。二少爷是第一个用心送妾东西的人,妾很感动。”
“你既感动,那说明二弟这趟罚也不算白挨。”说话间,魏明烬抬手,冷白的指尖抚上辛禾乌浓的鬓角,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蛇,又冷又痒的在她鬓角游走。
辛禾竭力忽略那抹不适,继续道:“但妾也没忘记,妾如今的身份。”
“哦,你如今是什么身份?”魏明烬的的指尖顺着辛禾的鬓角滑过,然后一点一点往下。
“我是老爷名义上的姨娘,也是立誓永不背弃永不欺瞒公子的人。至于我的身份是什么,全凭公子一句话。”
辛禾说到这里时,魏明烬的手已游走至她的脖颈上了。魏明烬垂眸看着她:“禾娘,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喜洁,连杯盏碗碟都不曾与人共用过。”
“妾明白,妾现在不会背弃公子,日后更不会背弃公子。”说到这里时,辛禾主动将自己纤弱的脖颈往魏明烬掌心送了送,然后闭眸,”公子若不信,妾愿以死自证。”
魏明烬的目光定在辛禾脸上。
她仰起纤弱的脖颈,眉眼决绝,一脸视死如归。
魏明烬看了她半响,心里的那股浊气终于散了。他轻笑一声,松开辛禾的脖颈,继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狸奴:“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但凡公子说的话,哪怕是玩笑,妾也会当真的。”话落,辛禾乖顺靠过去,在魏明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松了一口气。
当天再回到翠微院,辛禾抱着魏明绚送来的匣子静坐片刻后,就将魏明绚送来的匣子交给琼华:“收起来吧。”
“姨娘,您明明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怎么突然又让收起来呢?”琼华小声问。
辛禾没答,只重复道:“收起来吧。”
她喜欢它们不假,但她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过经此一事,她似乎明白,日后自己在魏明烬面前苟活时用哪招最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