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拎着他的药草径自去了常去的药铺里。
药铺的掌柜与他相熟,看过他带来的药草后,仍按照从前的价格收了。
待掌柜算好账后,白旭将一张药方递过去:“朱掌柜,劳驾。”
每次白旭来这里卖完药草后,总要在这铺子里再买些药,都是村里没有的药。
那掌柜一面替他包药,一面摇头道:“怪道你们村和附近村都说你心肠好,你这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嘛。”
掌柜这话说得三分称赞,七分奚落。
常人言,‘黄金有价药无价’,无论是开药铺的,还是坐馆大夫,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只有白旭这个傻小子,非但没赚到银钱,反倒还赔了不少钱,同行私下哪一个不骂他蠢。
但一身衣袍洗的发白的白旭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家父临终前曾叮嘱过在下,莫要忘了医者仁心四个字,在下不敢辱没父命。”
朱掌柜嘴上没再说什么,但却在心里暗骂了声:呆子。
很快,白旭要的药材就包好了。
朱掌柜算过账之后,发现扣除白旭今天卖的药草钱之外,白旭还得再给他补二十文。
白旭从袖中拿出钱袋,小心翼翼数了二十文交给朱掌柜之后,这才出了药铺。
之后白旭又陆陆续续去买了盐和醋以及一些家里缺的东西。先前空荡荡的背篓,很快就装的快满了。
家中缺的东西差不多都买完了,而白旭的袖子里还有余钱。
白旭思量再三后,终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一家布店里。
女掌柜见他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上来:“小哥要买布啊?是要自己裁衣,还是给家里人裁衣?”
“给家里人裁衣。”白旭细若蚊蝇道。
“那家里人是男是女?”
“是女子。”
这是白旭第一次进布店给女子买布,所以他十分不自在。
那女掌柜瞧见他耳尖红红的模样,顿时了然:“哦,是给心上人挑选裁衣布料吧。那小哥你来这边看,这边都是店里最时兴的布了,好多姑娘都买它回去裁衣呢!”
这边的布花花绿绿的有很多。
白旭却一眼看中了一匹牙红色的料子。
辛禾如今穿的都是他母亲的旧衣。他母亲上了年纪,衣物大多都是灰褐色的,但辛禾生得白,她穿红色一定很好看的。
女掌柜见白旭盯着那匹红布,当即便打趣奉承道:“小哥你眼光真好,好多成婚的姑娘都选这匹布料做嫁衣呢!你若给你心上人买了这匹布回去,保管她明日就答应嫁给你。”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种关系。”白旭忙仓惶解释,但一张面皮却红的厉害。
他只是单纯觉得,阿禾是个姑娘家,应该穿些鲜亮的衣裙,而不是一直传他母亲的旧衣。
而且他救她也只是出于医者仁心,并没有想要挟恩图报逼她嫁给他的意思。
但白旭怕女掌柜的再说,索性飞快选中一匹:“我要这个。”
是一匹桃红色的布。
一刻钟后,这匹布被白旭背着出了布店。
出了布店之后,白旭才想起来,他今日原本打算来镇上买鞋的。但现在他的钱袋里只剩五文钱了,买鞋肯定是不够了。
恰好旁边有卖饴糖的。白旭便走过去,用仅剩的五文钱买了一包饴糖。
幼年时,每次他爹娘来赶集,他在家中最盼望的,便是爹娘回来时给他带包饴糖了。
今日阿禾没来,他也给她带包回去尝尝。
买完这一切之后,白旭兴冲冲带着饴糖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现在他要买的东西已经买齐全了,就等大柱办完事,他就能坐着大柱的牛车回村了。
到了城门口,大柱还没来,白旭便将背篓放下,坐在一处树荫下纳凉。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了,再有十来日就是端午了,天也一日比一日热了。
白旭坐在树荫下纳凉的同时,目光落在进进出出的人身上。
他们这边每旬逢二六八有集。来这里的基本都是附近的村民,有的来镇上卖山货,有的来买些日常家用的东西。
蓦的,一匹马闯入了白旭的视线。
白旭一怔,他们这个小镇上,见到最多的是牛车,甚至连骡子都不多见。可现在,这里却出现了一匹马。
不,更准确的说,是七匹马。
这在他们这个小镇上是十分罕见的。
白旭下意识看向打头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一身霜色锦袍,头戴白玉冠,他端坐在马背上,明明生了副清隽温和的皮相,但眉眼间却全是漠然冷冽。
他身后的六个随从,个个腰间挎着刀。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瞧着似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他们的靴子和马蹄上都沾有泥。从衣着打扮和周身气度不难看出,这行人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