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是有下人服侍的。你既没有银钱付我们的诊金,那日后你就暂且留在我们家当下人吧,什么时候偿还够了诊金,你什么时候再走。”
“我们家?”辛禾没忍住,看了柳儿一眼。
柳儿娇羞的用指尖绾着一缕头发:“我日后可是要嫁给阿旭哥的。”
辛禾:“……”
两刻钟后,辛禾的衣裙都洗完了,柳儿木盆里的衣物有大半还没下水。
柳儿当即指使辛禾:“你来帮我洗。”
“我想帮,但是我帮不了啊。”辛禾满脸无辜道,“这会儿差不多到用午食的时辰了,若我再不回去做饭,只怕你的阿旭哥要饿肚子了?你忍心让他饿肚子?”
柳儿自是不忍心让白旭饿肚子的,所以她只能放辛禾走。
而河边洗衣的妇人们这会儿也陆陆续续都洗完离开了,就只剩下柳儿一个人哭丧着脸蹲在河边了。
走了几步的辛禾回头看见这一幕,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虽有些娇纵蛮横,但却是个好糊弄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真好啊。
但转瞬,想到自己十六七时,成日像头一刻都不能停歇的老黄围着辛有志一家打转干活时,辛禾立刻又道:“十六七岁有什么好的,还是现在最好。”
现在她不怕黑心的叔婶再卖掉她,也不用再成日兢兢业业的在魏明烬面前演戏。
如今已是四月了,春闱应该已经放榜了吧。
魏明烬那人虽然人品不行,但才学却是毋庸置疑的,他定然会榜上有名。
其实辛禾也盼着他能榜上有名。
毕竟一旦魏明烬入朝为官后,他的一言行举止都会受御史们约束。魏明烬为了维持他的君子人设,定然会有所收敛的。
而且此刻她的“死讯”想必已经传回京城了,希望那只她忍痛割爱的绞丝银镯能让魏明烬彻底死心,不要再对她穷追不舍了。
反正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他解闷时无聊的消遣罢了。
远远的,辛禾看见了白旭的身影,白旭似乎是出来找她的。
辛禾顿时将魏明烬抛之脑后,脚步轻快朝白旭走去。
而此刻的京城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节。
春闱放榜后,有人一朝名动京城,有人名落孙山痛哭流涕。
而魏明烬毫无意外是前者。
之前在清源县时,无论是大考还是小考,魏明烬总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如今在人才济济的春闱,他仍是稳坐第一,得陛下御笔亲封提做状元郎。
春闱放榜后,魏明烬这个名字在一夕之间传遍了京城所有的高官门第,有无数帖子送至了魏府。
但除了琼林宴之外,其他的宴请魏明烬一概婉拒了。
奉墨和池砚为此都十分心焦。
自从辛禾的死讯传来之后,他们公子表面上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每日照旧看书习字,但一到夜里却明显不对劲儿。
有天夜里,池砚当值时,隐隐听到卧房有响动。
池砚闻声进去,就见他家公子披散着头发,目光空洞坐在窗边的榻上,他将刀刃压在自己的左臂上,轻轻一划,立刻便有涓涓的血珠从他的手臂上涌出来。
可魏明烬的脸上非但没有痛色,反倒皆是沉醉之色。
池砚当时都快吓死了。
除了他和奉墨这个跟随魏明烬多年的人之外,无人知道,魏明烬有自伤的毛病。
但这毛病随着魏明烬逐渐长大后,已有许多年都没再犯了。如今怎么突然就又犯了呢?
池砚同奉墨商议了一番,但却又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都很清楚,魏明烬这样是因为辛禾。
可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有心想为魏明烬分忧,但却无能为力。
奉墨和池砚便每日提心吊胆的伺候着,只盼着待春闱放榜,魏明烬高中后能将辛禾暂且抛之脑后。
可谁曾想,如今魏明烬如他们所愿的高中了,但除了琼林宴之外,他竟然将其他所有邀约的帖子全都婉拒了。
要知道,越是天子脚下,人情世故这种东西越重要。
他听说,除了他们公子之外,其他进士们如今皆在四处应酬,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呢!
奉墨和池砚正欲劝谏时,魏明烬先一步同他们道:“我要去渔阳,明日就动身,池砚与我同行。”
这话宛若一道惊雷,劈的奉墨和池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因辛禾逃走一事,奉墨被罚的几乎没了半条命,如今事关辛禾,他不敢再轻易开口。
池砚便试探着道:“可是公子,您如今刚高中,眼下四处都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您此刻去渔阳恐有不妥。不若属下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