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现魏明烬喜欢把玩她的头发,辛禾便常用桐叶同麻子煮米泔水沐发。经年累月的养下来,如今她的头发养的既茂密又乌亮,看的许多人艳羡不已。
辛禾歪在榻上,一面喝梅子汤,一面随口问明夏:“我与公子今日不在府里时,可是有人来寻公子了?”
“是,族中的三叔公来过了。”
明夏虽是魏明烬的人,但辛禾问什么,她都会答。
辛禾顿时了然。
再有半年,魏明烬就出孝期了。
自今年开春后,来魏家登门的人便多了起来。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来给魏明烬做媒来了。
辛禾的孩子没了,魏大老爷留下来的万贯家财,就皆归魏明烬一人独有了。而魏明烬又才貌双全,他两年前已高中解元,待守孝期满后再下场,定然能金榜题名。
这样的乘龙快婿,自然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不但魏明烬昔日的师友同窗们多番登门,就连魏氏家族的族老们,也陆续来魏家要为魏明烬做媒。
但都被魏明烬婉拒了。
不用说,今日三叔公登门,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一盏梅子汤刚喝完,辛禾就觉得小腹微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进去一瞧,果不其然来了月事。
每次同魏明烬行欢后,辛禾总要喝避子汤。喝的多了之后,她的月事便不准了。
但每次月事来时,辛禾心中总会松一口气。
她又平安度过了一个月。
辛禾换过衣裙后,明夏又替她换了盏红糖姜水来。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院中各处掌了灯。橘黄的灯盏,在漆黑的夜里摇曳,仿若是星星点点的鬼火。
辛禾披着头发坐在靠窗的榻前,小口小口抿着红糖姜水。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梁婉莹。
人们常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细算起来,梁婉莹是最早打魏明烬主意的人。
但不知上元节那夜,魏明烬同她说了什么。自那之后,梁婉莹不但再未来魏家找过辛禾,还在不久后就嫁人了。
辛禾听说,如今她都已做了母亲。
“在想什么?”魏明烬的声音蓦的响起。
辛禾下意识转头,才发现魏明烬不知何时正站在身后。
“在想公子何时过来,妾都饿了呢!”辛禾撇撇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魏明烬负手含笑:“诓人之前,是不是得先将碗收起来?”
“妾喝的是红糖姜水。”说着,辛禾生怕魏明烬不信似的,将碗往魏明烬面前凑了凑。
红糖姜水虽被辛禾喝完了,但碗上却残留有姜味。
魏明烬不禁蹙眉:“你来月事了?”
辛禾讨厌姜味,只要来月事难受时,她才会喝姜熬的红糖水。
“是呀,妾这会儿好难受。”辛禾一手捂在肚子上,蹙着眉心,娇气哼哼着。
魏明烬一撩衣袍在她身侧落座,将大掌贴在辛禾小腹上,替她轻柔的同时,语气不悦:“你又喝避子汤了?”
他记得,辛禾刚跟他时,每次来月事似乎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常常难受。
辛禾现在小腹坠坠的疼,听见魏明烬这话,她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喝避子汤难不成还要再弄个孩子出来吗?
但她面上却不敢对魏明烬这般无礼,只柔弱无骨依偎过去靠在魏明烬肩上,可怜巴巴道:“妾也不想喝,但妾没办法呀。妾如今名义上还是老爷的妾室,老爷都过世两年多了,妾突然又有了身孕,那回头族老们还不将我浸猪笼?”
“你是怪我没给你名分?”魏明烬替辛禾揉着小腹的手一顿,抬眸看她。
“妾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魏明烬无意得知辛禾一直在喝避子汤时,曾嘲笑辛禾胆小,还说有孩子了,她可以生下来。
有他在,没人敢置喙什么。
辛禾嘴上答应了,但转头便立刻喝了避子汤。
魏明烬嘴上说的轻巧,来日一旦东窗事发,被惩处的只有她,和她肚子里那条无辜的生命。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若她信以为真了,那她就真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了。
但眼下魏明烬为此事隐有动怒之相,辛禾少不得得伏低做小安抚他。
“妾是想着,妾与公子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要孩子嘛。再说了,公子不是说,待出了孝期就要带妾一道入京么?若妾有了孩子,如何受得了路途颠簸?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要,但这是公子第一次入京赴试,妾想陪在公子身边嘛。”辛禾轻声软语的哄骗着魏明烬。
魏明烬却信以为真了,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但辛禾却知道这还不够。
她宛若兔丝花一般,紧紧抱着魏明烬的胳膊,继续道:“至于名分这事,先前公子不是已经同妾说过了么,不论公子到何处,只要妾听话,公子身边总会有妾一袭容身之处的。难不成公子在哄骗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