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舒缓了神情，心中有数了。
“谢谢。”他点点头，算是认了这个情。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连忙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而苏格兰已经踏入向下的楼梯，进入只有代号成员才能涉足的地域。
走过旋转的楼梯，酒吧的地下空间大得吓人。男人穿着靴子踩在木质楼梯上时，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敲击声竟然是整片天地唯一的声响。
楼梯最深处是一扇厚厚的铁门。
苏格兰四处观察了一眼，在右上角看到了一个隐藏的摄像头。
他抬手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施施然等在门口，似乎并不担心里面的人不给他开门。
不出他所料，甚至还没等他找个墙面靠着，铁门就已经徐徐打开，露出门里令人惊叹的、与外界斑驳锈蚀的环境完全不同的高科技内里。
他所在的走廊看起来就像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木板楼梯、铁质扶手，墙面上脱落的白漆，露出水泥浇筑的内里。
而铁门内干净而肃然，机械臂在负压舱内悬停，幽蓝和亮红色的指示灯先一步映入男人的眼睛。
像是来到了赛博朋克世界，冷光灯照射在极长的玻璃幕墙上，显得站在门口身着白大褂的人也无端冷漠起来。
“和我来。”她说。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一种毫无情绪的惨白。他们穿过长廊，苏格兰能看见一些人在不同的房间内工作，恒温培养箱上下排列，液晶屏跳动着不知名的数据信息，而空气中漂浮着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又被新风系统迅速抽走。
女人带着他来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
他踏入这空白房间的一刹那，所有外界的声响突兀消失，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一口气吞食殆尽。
……静音房吗？
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朗姆的人影。只有一台电脑摆在桌面上。
苏格兰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在桌子不远处站定，而带他过来的女人打开了电脑，不知连上了什么软件，总之她从电脑前让开时，屏幕上展示的是一只熟悉的乌鸦头像。
是BOSS。
苏格兰弯腰低头行礼。
“任务完成得不错。”
BOSS充满机械电流质感的声音从屏幕中传出，“组织现在不需要更多引人注意了。维持稳定，让组织平稳过渡下去，保证一切正常运行，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时间，交到苏格兰手里的运输线和商业任务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屏幕后的乌丸莲耶久违地享受了一段不需要考虑任何事的清闲日子。
“我的荣幸。”苏格兰直起身。
电流音滋滋啦啦：“所以现在，我要交给你一项别的任务。”
组织恢复平稳运行，对于乌丸莲耶而言最重要的就只剩下他想要的银色子弹。
而在宫野夫妇去世的如今，银色子弹的研发已经陷入停滞。
虽然在雪莉逃离之后，组织回收了残余的APTX-4869药剂，但对于药剂的分析与再构造，组织内部没有人能比雪莉更加精通。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宫野夫妇的女儿，确实继承了来自她父母的天才之名。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组织所用，那就太可惜了。
苏格兰：“是？”
“找到雪莉。”
电脑屏幕另一端传来最终命令：“那孩子很是胆小，也没有那个能力离开日本。无论如何，要带她回来……为此，组织能容忍她的僭越与所有私下的小心思。”
声音缓了缓，继续道：“这是贵腐酒。*1”
为苏格兰引路的女人对他颔首示意。
“贵腐酒是组织研究部门的主管之一。幼年雪莉在她的照顾下长大，待到雪莉归国，也是在她手下的研究室工作。贵腐酒接下来会全权负责与你的对接。”
BOSS道：“别让我失望，苏格兰。”
男人低头应承。“是，BOSS。”
屏幕上的乌鸦消失了。
扎着丸子头的成熟女性走过来合上了电脑。“走吧。”
“去哪？”苏格兰偏头。
“去见朗姆。”贵腐酒冷笑一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那老头现在就在隔壁房间等着你呢。”
老头。
苏格兰眼角一动。
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朗姆的真面目。组织里关于朗姆的流言有老人、有壮汉、也有年轻女性，有贝尔摩德这样一个不老魔女在，没有人能肯定地说朗姆一定是个什么样的人。
琴酒肯定是知道的。但这个人口风出乎意料地严。哪怕与朗姆不和，也从未主动透露过朗姆的形象。
在维护组织这一点上，琴酒和朗姆有着难以言说的默契。
不过，既然会传出这样的谣言，那所谓的年轻女性，应该就是库拉索……而壮汉怕不会就是宾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