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朕以为你恨毒了她。”严深的动作让沈茜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她斜靠在床边,控制不住地急喘着气,北麟帝接过刀,动作娴熟地将它放回腰间,严深低着头,语气平和地解释道,“父皇您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便不会收回,沈茜刚才说过,您许诺她活着,怎么能反悔呢?况且……儿臣相信父皇您留着沈茜,一定有别的用处。”
眼前的君王听到他的话,从胸中发出两声闷笑,他没有再盯着地上的人,反倒是转过身去,看向虚掩着的大门,“很好,朕没看错,你果然……越来越像朕和锦禾的孩子。”
看着北麟帝和严深离去的背影,沈茜缓了好一阵,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这才爬回到床上,从床靠着墙的那道缝隙中摸出一把折扇,心有余悸地将它抱在怀里,“还好,还好他们没发现……我还活着……你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回到未央宫,严深站在北麟帝的身边,忍不住开口问起自己的疑惑,“父皇,儿臣斗胆,若刚刚……儿臣真的要杀沈茜,您会阻止吗?”
“若出手杀了她就能解了你的心结,朕不会阻止,只不过……朕作为一个父亲,觉得你不会那样草率。”北麟帝不再多说下去,他话锋一转,提起了伊莱斯,“那个元昭国送来的王子,身子似乎不太好?”
严深猜到对方肯定会提起此事,毕竟是两国的联姻,且对方明面上为了他,从而委曲求全成了侧妃,作为皇帝肯定要多关心一些,“回父皇,伊莱斯确实这些天精神不济,不过儿臣想,怕是他还未适应我们北麟的生活,所以才会思乡情切,以至于身体才会有所不适。”
“无妨,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们北麟治不好元昭的病也是寻常事,而且朕想他们将人送来之前,怕已经是得了病的,说到底是他们的问题,选了个错误的人选。”严深听到这话,难免感到心惊,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伊莱斯的事,只是一直没有发作?
严深不敢再多言,北麟帝却伸出手,指着院子中的一棵树说道,“以前你母亲刚住进未央宫,朕就特地命人在这里种了一棵从南方送来的树,可是没能活过冬天,因为它并不属于这里,朕本想着来年再试一次,结果被你母亲制止,她说不同的树,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人也是一样,即便朕是天子,也终会有朕改变不了的人存在。”
“父皇……”严深刚张开嘴,北麟帝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他真的撑不住,你就早些通知礼部,让他们做好准备,你的王妃快生了,你不能懈怠,要记得通知陈贵妃,让她安排宫里的接生姥姥去你府上候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等朕的孙儿出生,朕要亲自给他取名,你们可不许抢先。”
“是,儿臣遵旨。”听到对方这么说,严深心中的顾虑全然消了,他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父皇是怎么想的,但伊莱斯的离去之路应该会变得轻松许多,北麟帝挑了下眉,转过身去一个人朝未央宫的屋门走去,“滚吧,想必王妃还在府上等你,别让人等太久。”
第79章 刺绣
于沉月不放心严深, 又不能一起进宫,只得安静地坐在院中,有些心不在焉地缝着衣裳, 金珠站在身边,再一次委婉地想让他放下手里的针线,可对方不愿, 目光则时不时地看向院门, 金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终于看到严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耳边就传来于沉月吃痛地轻叫。
“公子,你扎到手了?”金珠扶起于沉月,对方的手指上渗出几滴鲜艳刺目的血珠, 于沉月笑着和他说无事, 将手指放在唇边吮吸了两下,就快步朝严深走去,严深看着对方越走越快的步伐,急忙冲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于沉月被接了个满怀,还不忘用手摸着严深的身体, 生怕他哪里受伤, “阿深, 你回来了, 我好担心。”
“叙旧而已, 是我不好, 应该派个人来通知你, 害你的在院子里等。”严深紧张地搂紧他的腰, 摩挲着他受伤的指尖, “让我看看,疼不疼?快七个月的身子居然还敢走那么快,别说是我,就连金珠怕是都被你吓一跳。”
金珠听到严深这么说,抱着于沉月的刺绣盒子赞同地点起头来,于沉月望着他们主仆二人紧张的样子,心中感动,带着笑意和他们道了歉,严深扶着他进屋,将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唯独简化了自己和内心抗争的过程,于沉月心有余悸地望着他,双眸里透露出一丝困惑,“看起来皇上并不在意伊莱斯的事,甚至好像早就知道他会离开?”
说起伊莱斯,于沉月让金珠去通知他们,说是今日恐怕不能相见,要等到明日,谁知对方同意后,竟表示今晚不会回去,要陪在舒瓦尔的身边,虽然有些大胆,但他知道对方的性子,劝是劝不住的,无奈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