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气色很差。”于沉月坐在他的对面,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因为药物所致而造成的假象, 他真的会为伊莱斯现在的样子感到担忧, “真的不打算等到我的孩子出生?”
“不了,喜事撞丧事,你们这里不是说不吉利吗?”伊莱斯从床头柜上的碟子里拿起三四颗果干, 一口气全放进嘴里, 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就算我们是假的,但日后说起来终归是不太好,我阿父曾经有个侧妃, 他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病死了,在大家都该照顾我的时候, 我的爹爹和阿父还要忙他的后事……算了, 还是不要了, 我早点离开比较合适。”
说完, 他鼓着嘴缩回了被子里, 严深和于沉月相视一笑,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递到对方的面前, “你倒是懂得多, 不过我和月儿都不在乎, 你不必为了我们过多考虑,尝尝这个,是不是和你在元昭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阳糖?你们从哪里得来的?”伊莱斯打开油纸包,从中挑出一颗放在嘴里,一股熟悉的酸味涌上舌尖,是北麟这里任何果干都代替不了的,“就是这个味道,酸中带甜,我从小吃到大的。”
“喜欢就好,是宫里送来的,这糖是元昭特产,我们想着你一定喜欢,便都拿来给你了。”于沉月咽了咽口水,他这段时间戒糖,看对方吃的这么津津有味,他仿佛嘴里也感觉到了那股子酸味,“听说这阳糖是用你们那里独有的一种酸果制成,你们进宫的时候带了不少,德西索还将此糖的食谱留在了御膳房,想来也是为了缓解你的思乡之情,要是我也能吃上两块就好了……”
“没事儿,等以后我回了元昭,再买些果子寄给你,让王爷带去御膳房。”即便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于沉月还是对他表示了感谢,伊莱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将目光转向于沉月已经圆滚的小腹,笑着朝他伸出手,“王妃,听说小家伙五个月后就会动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最近他闹得厉害。”说着,于沉月被严深扶到伊莱斯的面前,将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以后你的孩子也会如此,说不定比我的还要闹腾。”
“小家伙现在就够不省心的。”伊莱斯想起这段日子的苦,忍不住说道,“等我回元昭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再告诉他,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有多努力。”
夜色朦胧,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枝头,金珠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再将一杯刚倒好的热水端到于沉月的面前,“公子,小心烫。”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于沉月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让严深去书房帮他找书,现在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金珠慢慢地退了出去,将门虚掩着,留了一条小缝。
不对劲。
于沉月没缘由地觉得心慌,他伸手想捧起茶杯,却不小心抖了一下将杯子摔在了地上,陶瓷迸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尖锐的碎片混杂着滚烫的热水飞溅到了他的衣摆和手背上,他用右手的拇指漫不经心的擦去左手虎口下方开始往外渗血的细小伤口,一抬头,严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想必是听到了刚才的声音。
“没事吧?”他只浅浅瞥了一眼地上弥漫开的水渍,就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于沉月的身上,对方正准备将手藏在身后,不曾想却被他一眼看穿,“手伤着了?”
“没事,划了一下。”于沉月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严深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帮他分担了一些身体上的重量,将人扶上了床,“抱歉,我现在笨手笨脚的。”
“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只要人没事就好,这点东西算什么。”看着对方手上的伤口,严深立刻让金珠进来收拾,顺便从抽屉里拿出药膏,因为于沉月有孕在身,一些成效快的药不能使用,他们屋子里便只留下了一些普通的,“还是擦点药吧。”
于沉月盯着眼前稀松平常的药膏,心中的不安竟觉得再次加剧,严深将涂上药膏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驱走了伤口带来的疼痛,“睡吧,不然明日某人肯定还要赖床。”
“阿深……”他出言叫住了严深,一番思索后将刚拿来的书放回到他的怀中,“你拿错了,不是下册,是上册。”
“上册?我难道听错了?”他免不了有些迟疑,于沉月撒娇似的让他再去一趟,没办法他只能捏了两下对方的脸颊,重新站起身来,现在孩子月份大了,开始出现顶胃的情况,于沉月的胃口变小,有时候吃两口就饱,好不容易有些圆润的脸,就这样一点点地再次消了下去,“等我,我很快回来。”
见人离开,于沉月将手伸进床垫之下,在床板中有一个暗格,那里面藏着一把匕首,是严深给他用来防身用的,可他现在身子笨拙,才刚抓住暗格里的东西,一道寒光就闪过他的面庞,耳边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把手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