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不值得他们为她留下吗?她不值得被爱吗?
对他们来说舍弃她是不是真很简单,可以毫无愧疚与负担?
还是,像她这样长情且念旧的人真的有错?
像细细密密的尖针,来回反复的扎着她、提醒她,他们不爱你,你不值得。
而即便她再清醒的反抗与排斥一些女性“追求被爱”的低级主义,可还是会被人性伤到。
林幼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痛苦到无以复加。
而抱着她的人几乎也从肌肤相贴中感受到了同样的痛感。
周禀山安静的抱着她,心如刀绞。
他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一向是乐观的、活泼的,充满治愈力的,即便不开心,精湛的演技也能让她看起来天衣无缝,她并不喜欢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而他习惯了那样的她,却对此刻的她束手无策。
如程灏所说,如果这时候那位梁先生在,说不定她真的不会这么难过。
山顶将明未明,时有呼啸的北风刮过。林幼辛的抽噎声就混杂其中。
最后不知哭了多久,她抽噎的声音渐小,变得像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浅浅的呼吸,像哭累了,慢慢平复下来。
“要纸吗?”他忽然出声,带一点疲惫的哑。
“嗯...”
周禀山从储物袋里拿出抽纸递给她。
将眼泪鼻涕全擦干,林幼辛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耻:“不好意思,我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周禀山视线投向窗外,“太阳出来了”。
她略微迟钝的反应了一下,便顺着他的手指去看。
日出东方,一颗耀眼的初生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阳光和煦温暖的穿过车窗打在他们身上。
她趴在周禀山怀里,慢慢闭了下眼睛,感受到阳光的抚摸后,又觉得有点想哭。
好温暖,温暖的想哭。
周禀山也被阳光暖了一下,于是低下头,用手指碰了碰她哭肿的眼睛。
“心情有好一点吗?”
她闭着眼,睫毛微颤:“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想回去了吗?”
“想再待一会儿。”
他们最后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才准备驱车下山。
“你不问我吗?”临走前,她揪住周禀山的袖口。
他沉出口气:“你想说吗?”
好吗?可以吗?行吗?你想说吗?
他好像一直在给自己先选择的权力。
“...其实也没什么。”
她垂了下眼,手指抠着他的衬衫扣子:“就是一些狗血家庭伦理剧,前尘往事了,你应该多少也知道,不提也罢。”
周禀山点点头:“每次都这么难过,哭的这么厉害?”
“...也不是,之前我和...”她顿了下,有意回避,“之前和朋友在一起,会好一点。”
朋友....
周禀山心下了然,沉默片刻后问:“是那位梁先生吗?”
衬衫扣上传来的牵拉感加重,林幼辛睁着一双慌张的眼睛看他。
他们之间从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这件事,如果换做一个月前,她或许可以光明正大的谈,但是此刻,她觉得有点....不好。
她甚至人还坐在他腿上。
周禀山将她慌乱的眼神尽收眼底,扯了下嘴角,“没关系。领证前你说过的,你还放不下他,而我也承诺过,一辈子很长,我可以陪你慢慢忘。”
“如果以后你还是心情不好,难以排解....你依然可以联系他,和他见面,不用在意我怎么想,只要你开心。”
在林幼辛哭到颤抖的时间里,他想的很明白。
就如同过去的八年一样,如果他们在一起让她开心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当他们恋爱故事里的路人甲。
可林幼辛被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分手后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以后也不会和他联系。”
她脑子忽然乱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说她心里已经没梁霄树这个人了,他会信吗?一开始还说忘不了,这才一个多月就忘了?怎么听都像借口。
她混乱的抓抓头发:“可能我之前表述有误,就...反正都过去了,我和他分的很彻底,你不要多想。”
周禀山看着她沉默片刻:“好,知道了。”
他太冷静了,明摆着不相信。
也是,她说过那些话,他会这么以为再正常不过。
林幼辛靠在他怀里忽然就有些泄气,也有些愧疚。
“回家,还是再坐一会儿?”他伸手,碰碰她的脸颊。
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幼辛蹙眉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周禀山被她这样柔结百肠的望着,忽然垂眼笑了。
他顿了顿后道:“我听别人说,你的前任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们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