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多了一条微信,是周禀山半小时前发来的照片,他自己做的年夜饭。
她放大来看,四菜一汤,有鱼有肉,份量不多,但胜在精致。
有心:[做的什么鱼?臭鳜鱼?]
Z:[饶了我吧。]
她嘻嘻笑,拨过去视频电话,没过两秒钟就被接起来。
“幼辛。”
有几天没见了,隔着网线,他声音闷沉沉的。
林幼辛凑近看,他手举着手机,镜头里是他穿着睡衣的上半身,此时正靠在床头和她打电话,一副放下手机就能睡的样子。
“你怎么躺床上了?”她问。
“刚洗过澡,打算和你视频后看部电影。”
“不放烟花吗?”
她这边有人在放烟花,轰隆隆的响,他那边却非常安静。
周禀山把摄像头对准窗外,和她解释:“有孩子在村里玩摔炮,其他的不方便,在山里。”
“哦。”她有些兴致缺缺的托腮点头。
虽然是笑着,但是笑意却不进眼底。这对熟悉她每一个微妙反应的周禀山来说,察觉不对实在太过明显。
“这几天有让你不开心的事?”
她看一眼镜头,复又垂眸:“没有,挺开心的。”
周禀山思索片刻:“和林爷爷生闷气了吗?”
她立刻惊愕抬头,那表情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周禀山笑:“你身边只有这几个人。如果是和表姐,你不至于好几天闷闷不乐,当场就说开了。”
林幼辛不由得咂舌,这人真的好聪明。
在她沉默的时间里,周禀山又给了她一句新的冲击。
“是因为我吗?”
她眼睛骤然睁大,已经不知该如何接话,和他对视几秒后索性破罐破摔:“我爷爷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没有。我诈你的。”
林幼辛:“....”
说是诈她,可视频这头,周禀山却与她安慰的笑笑:“别担心,也别为难。如果你做好准备了,就告诉我,我去和林爷爷认错认罚,不要把自己夹在压力中间。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不会让你经历第二次。”
他的声音温柔却有力量,连日的压力在这一刻被撬动粉碎,她一颗心似乎也在这时候有了栖息地。
“周禀山。”她沮丧的趴在床上,看着镜头,有点想哭,“你知道吗,只有你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在感情这方面,她的意愿永远都不重要。就连她的人生也是,从小到大,谁都能轻易做她的主。
不论是当初和梁霄树在一起的百般阻碍,还是分手后不停的被逼着相亲,再到和周禀山匆忙领证结婚,现在又不允许他们和好......
她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始终没有过完全的主动权,不论结果如何,其中一定有她被迫妥协的成分。
唯一一次抗争,就是为了梁霄树和家里对抗的那几年,她夹在中间,一边是梁霄树的冷暴力,一边是爷爷和大姑轮番规劝和气骂,几近精神崩溃。
只有在周禀山面前,她的需求才会被重视,她的压力和痛苦才会被看见。
周禀山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和鼻音,忙坐直身体,“怎么哭了?幼辛,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相信我,好吗?”
“嗯....”
她知道,也本能的信任周禀山,他答应她的事情从没有食言过。
或许是夜晚让人过分感性,周禀山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哄她,她才止住眼泪,抱着被子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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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静潼和程灏要去环滩岛玩,林介平带着豆苗儿在冯老先生家打麻将。
静潼来找她,不赞同的:“大过年的出来玩,你老窝酒店里怎么回事?”
她蒙在被子里,懒懒的:“那也好过看你和姐夫秀恩爱。”
静潼:“.....”
静潼和程灏最近在准备二胎,前段时间程灏私下去看了老中医,那方面有了显著改善,静潼想趁着感情好,再生一个漂亮宝宝,所以最近两人总是如胶似漆的腻歪。
静潼尴尬挠头,欲盖弥彰:“咳,那我们可不管你了,你自己按时吃饭,姥爷也有新朋友了,顾不上你的。”
“知道,拜。”林幼辛有气无力的举高胳膊,晃几下。
玄关传来关门声,她才重新裹进被子里,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一直昏沉的睡到快午饭时间,她听见楼下门铃在响。
静潼订房的时候填了客房服务表,酒店人员会按前一天的菜单送餐,她猜应该是餐车。
掀开被子,睡眼惺忪的光脚下楼,打开门,刚要说话,便愣住了。
门外的人穿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米色休闲裤,手边一只小登机箱,正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