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山听话起身去找她的手袋,翻了半天才在沙发后面找到她乱丢的手袋,拍拍灰,把手机拿出来,又取酒精湿巾擦擦手机才递给她。
林幼辛在疫情之后就很少给手机消毒了,此时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嫌我不卫生。”
周禀山坐在她床对面的黑椅子上,取一杯水来喝,纳闷的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洁癖好像很严重,但我没有,那我摸过的东西,你岂不是....”
周禀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默认她哪里都是干净的。
“没有,我对你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想法。”说着,他又补充一条强有力的证据,“你的我吃过,所以不会有什么嫌弃。”
林幼辛觉得自己又要红温了。
究竟是谁在说他是冰莲啊,他明明是黄莲!
林幼辛讨厌的看他一眼:“变态哦....”
周禀山不动声色,微笑:“我告诉过你的,我不是好人。”
林幼辛:“.....”
林幼辛不想理他,低头回手机上群里的拜年微信。
她交友少但精,基本就是工作群里顾津平发红包和祝福语,倒还有几位以前在沪市话剧团的伙伴,也主动发消息问候,最后就是廖平和宫茉莉。
廖平问她年后的时间安排,因为《幼狐仙》很快要首演,他还想带她见京北大剧院的几位老师。
宫茉莉也是一样的意思,想约她年后见面,还是聊那部电影。
她先回了廖平,说初六回西城,倒时候见面聊,但宫茉莉那头,她实在没想好怎么拒绝。
其实她来西城之前小宁也特意找她说过,意思是时间允许的话,要不就试试,这个电影进组也就两个月,《幼狐仙》首演之后的时间完全能接上,什么都不耽误,而且大荧幕历练历练,也没什么不好。
她当时给小宁的答案是她想想,但这几天她压根没想。
“周禀山,我想问你个问题。”
她想不明白,开始死马当活马医,去问那座冰山。
周禀山同样在查收一些信息,眉心微蹙,听到她的声音后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将看到的邮件退出熄屏,只专注的看向她。
“你问。”
“就是现在有个导演要找我拍电影,我不太想去,但又因为人情世故不好拒绝,你说要怎么办?”
周禀山缓缓的挑了下眉,看向自己的手机,又不动声色的移回来:“什么电影?”
“《苦尔》,我之前演的话剧电影版,你说我要拒绝吗?”
周禀山沉吟片刻,先反问:“如果不拒绝你会有什么困扰?”
“....没什么太大困扰。”
林幼辛被他问的一怔,她倒是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她翻了个身,懒洋洋的看向天花板,心里忽然有点感慨。
“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志气,学习一般,学艺术也一般,爷爷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健康平安,所以我的人生除了那些天降的灾祸外,一直都是easy模式。”
“演话剧是我目前为止最擅长、舒适的圈子,也是最能证明我自己还有点价值的圈子,如果轻易跳去别的,我未必能很好的适应,但也只是未必。”
她很小就知道,大姑并不喜欢她学习太好。
小时候静筠和静潼上奥数、英语竞赛班,出国游学培养各种名门淑女的技能,她则永远是姐妹里的边角料。静筠静潼上金融课,她就被安排去学马术,锯木头一样的拉小提琴,教她的老师无论好坏一律说好,几年下来,实打实的技能学不到一点,只会拍手傻乐。
接触话剧是在高中,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国际班的学生排话剧上校庆能给班级加分,她因为长得好看,被选为女主角。当时来教表演的老师最先发现她有一点表演天赋,那是她第一次得到外部肯定与确认。
之后慢慢的就走上了这条路,才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譬如小宁、譬如梁霄树,譬如顾津平。
她身上没有因期待和关注而培养出来的“人工技能”,所以将这点唯一属于自己的、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微弱天赋看的十分重要。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演一辈子话剧,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认同自己,看,你不是一事无成的富二代,你对得起自己来人间走的这一遭。
周禀山听后沉默几秒:“如果拒绝,你又会有什么困扰?”
“也没什么困扰。”林幼辛笑笑,“大概就是那点同情心过不去吧,毕竟宫导给的条件是只要我演,以前的伙伴都可以参演,我不缺钱,他们缺。不过我本来也没有负担别人人生义务,真决定不去也就不去了。”
林幼辛觉得自己就像那头布里丹的驴子,不论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权衡利弊的结果都一样,所以才无法抉择,也无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