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天神的大殿果然建造的雄伟壮丽,飞檐翘角直插云霄,廊柱斗拱错彩镂金,熠熠生辉,果然比皇宫其他殿宇都要华美,似是要在人间仿照天宫为曜天再造一座神殿。
殿内香火缭绕,烛火昼夜不熄,明黄帐幔高悬,祠堂两侧的彩绘色泽明丽,画的是上任天帝曜天的生平事迹,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更添神圣庄严之气,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天神尊容。
祠堂正中则是曜天正襟安坐的画像,画像应该有些年头了,空白的边缘微微泛黄,画中天神头戴冕旒,金红龙袍,龙睛凤目,神情无悲无喜,尽显威仪,仿佛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会静静端坐于此,睥睨红尘众生。
云浮仰望着画中的天帝,六百年前,她只在刚刚飞升的时候得幸见过一次天帝曜天,冷漠、威仪、高高在上,这就是曜天给云浮的全部印象。
云浮扭头看向身旁的珑渊,珑渊微仰着头,直直凝视画中天神,完美无瑕的下颌线条微微绷紧,眸光闪动,神情微妙难测。
站在最前面的天子亲自奉上飨食,然后高声祝祷:“朕躬逢盛世,承天之佑,深感恩德浩荡,无以为报,故今率群臣,谨以至诚之心,昭告于天帝之神位前,特选吉日,备齐祭品,以表我等子民对天神之敬畏……”
云浮站在后面,前方众人的神态动作尽揽眼底,她明显地看到有修士露出了微微讥讽的神情。
玄天宗掌门徐啸行和徐栖吟的位置就在天子左侧,右的两个修士皆是女子,着深青道袍,雪白的衣襟上有银线绣出的云纹,想来也是一个厉害的门派。
趁着祝祷的间隙,云浮将整个祠堂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她刚想问珑渊有没有什么发现,忽见前面的修士连同天子在内呼啦啦跪了下来,对着曜天的神像恭敬祭拜。
一时间整个祠堂就只有珑渊和云浮还站着,好在他们在最后面,一时也无人发现他们动作慢了半拍。
云浮看看曜天的神像又看看珑渊,在她还只是一个小小仙使的时候跪过很多神仙,后来只需要跪珑渊一人。
曜天已经陨落,面对一卷陈旧的画像,云浮自觉可跪可不跪,只是珑渊……在云浮的印象中好像还没见珑渊跪过呢,尤其此处是凡间,他们前面还有乌压压一群凡人。
就在云浮还犹犹豫豫的时候,珑渊一撩衣摆,动作自然流畅地跪了下来,云浮微微一愣,连忙跟着跪了下去。
众人三叩九拜后起身,此时天子转身,对一众修士道:“还请诸位先退至庭中等候。”
于是所有修士纷纷离场。
云浮皱眉,原以为还能亲眼看见天子是如何作法的,现在让他们退到门外,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祠堂外,云浮悄悄问珑渊:“师兄刚才可有什么发现?”
珑渊就站在云浮身旁,听到云浮提问,稍稍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无。”
带着热意的气息拂过云浮的耳畔,云浮半边身子瞬间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仿佛是被一股莫名的电流穿透,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珑渊见状不解:“怎么?你可是有何发现?”
云浮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没……什么也没有……那副画像,没有什么问题吗?”
珑渊眯着眼睛地反复检视曜天神像,半晌后才道:“现在看不出,得另寻机会查验。”
云浮环视四周,站在庭中的所有修士都面向祠堂的方向,神色恭敬,且带着隐隐的期待,人太多,的确不是个好时机。
恰在此时,祠堂内部突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如初升之日破晓而出,强烈到令人难以直视,但在场所有修士都开始兴奋地躁动,待到强光淡去,祠堂内外骤然间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却又异常纯净的灵气波动,虽然稀薄,却足以让在场的修士如饥似渴,趋之若鹜。
一场无声的盛宴拉开序幕,所有修士都抓紧契机修炼,旁若无人地吸纳着空气中的灵气,有的甚至席地而坐,双手结印,显然已经超然物外。
只有云浮和珑渊一动不动。
云浮抬头看向皇宫上空,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珑渊神情冷肃:“你看到了吧。”
云浮道:“空气……变成淡金色的了。”
如此稀薄的灵气本该透明如无物,但是此刻的皇宫四周笼罩着若有似无的淡金色雾茫。
珑渊轻声道:“我能感受到,这里到处都是它的气息”
云浮微微一怔,她知道珑渊说的是什么,珑渊以神力温养人魂,能够感应到人魂不足为奇。
云浮盯了一眼祠堂,可是她方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现,她问:“可不可以用阴阳镜招魂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