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玉始终不愿相信,变卖家资后带上玉娘,与安郎互相写的书信,还带上了父亲的陈冤信,沿着官道前往京城讨要公道。
可在没走多远,她所在的商队遭遇了杀人抢劫,她被强盗追逐时不慎掉下河才逃过一劫。
她被河边的好心农妇救起,醒过来后躺了两日,便听到有人沿河打听有没有遇到一个年轻女子,听着声音像是抢劫她们的强盗。
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她偷偷从小道从山林里离开,丢失了盘缠的她狼狈的走着,没走多远细腻的双脚都起了水泡。
而且山间极冷,此时早入了冬,冬雪缓缓飘落,将枝头都压上了皑皑白雪。
鞋子早已打湿了的陈婉玉被冻得瑟瑟发抖,回头看了下后方没有人追来,大着胆子去前面的破庙暂时休息。
艰难的点上火堆,脸颊已经被熏得漆黑,好在有了火,热意映在身上,慢慢有了暖意,但陈婉玉心底仍觉得冰冷,想到那些追着自己来的强盗,她纠结挡了谁的路,让人大费周章的来追杀她一个普通姑娘。
她望着破庙外簌簌飘落的大雪,眼里已经没有了期待,“玉娘,我觉得自己支撑不到去京城的......”
包袱里的玉娘望着小姐,伸手想安慰安慰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一直在搜寻她们的强盗走了进来:“找了好几天,总算是找到你了。”
玉娘焦急的喊着:“小姐快跑。”
陈婉玉抱着画卷,脸色惨白的望着强盗:“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追杀我?”
“当然是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为首的刀疤脸将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小娘子,将脖子露出来吧。”
陈婉玉惊恐害怕的摇头,抱着画卷往后退,“我丈夫是新科进士,他们给你多少钱,只要你带我去找他,他就会双倍给你们的。”
“哈哈哈,小娘子你好天真,你有没有想过,出钱的就是他呢。”刀疤脸转头看向破庙外缓缓驶来的马车,扬声说了一句:“公子放心,马上就处理干净了。”
陈婉玉朝外望去,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只手轻轻撩开了帷幔,昏暗的光影中露出一张温润俊秀的脸。
是安郎。
是她日思夜想,是与她许诺要白头偕老的安郎。
“安郎。”
那人走下马车,缓缓走到破庙中来,昏黄的光亮照亮吕均安的脸,那般俊秀,那般好看,可是眼神那么冷漠,一点都不似她的安郎了。
吕均安居高临下、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陈婉玉,语气冷淡的对强盗说:“处理了吧。”
强盗应好,提着刀大步走向陈婉玉,陈婉玉退无可退,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吕均安,“安郎,你忘了你许诺我的事情了吗?你忘了我们一起画的画了吗?”
吕均安幽暗的眸底闪过一丝波动,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不重要了,我会将你们一家三口安葬在一起。”
你们?
陈婉玉想到在牢狱中死的爹爹,一切都想不明白的都明白了。
难怪当初安郎会那么认真学习父亲的字迹。
“是你诬陷我爹的?他不止是你岳父,还是你的先生,你怎么敢?”得知真相的陈婉玉双目猩红,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
“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吕均安语气冷淡随意,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随意。
陈婉玉被他的语气冻得后背发凉,抱着画卷往后退:“你不是我的安郎,你不是他。”
她的安郎会和她一起去桃花涧,会和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眼前这个只想要权利只想攀高枝的男人。
吕均安转过头,看着外间皑皑白雪,雪上溅落了许多泥点,他嘴角冷漠的勾了下,再干净的白雪沾上污秽,也洗不干净了。
刀疤强盗走向陈婉玉,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小娘子你也别怪我,我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炙热的血喷涌而出,鲜血满地。
陈婉玉缓缓倒在地上,睁圆了眼睛盯着门口的吕均安,喉间滚动了几下,“你、你可曾......”
沾染了血迹的画卷从怀中滚落,慢慢的滚到了吕均安的脚边,他低头看了看,随后一脚踢开:“那不重要了。”
她好恨,好悔。
陈婉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缓缓的闭上了眼。
如果可以,她好想回到那片桃花林。
没有旁人,只有她和玉娘。
画中的玉娘怔怔的看着了无生气的主人,身形忽然一轻,忽然挣脱开了画卷的束缚,飘到了主人的身边,“小姐,不要死不要死......”
江溪被大片的猩红刺痛了双眼,真没想到吕均安做得这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