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苏清抬起头,望着黑雾的方向,你们在里面吗?
江溪看苏清还是有惦念的人,趁机也劝了几句:“在里面虽然没有压力,过得很轻松,但长久以往也不是办法,同样的山会看厌倦,同样的风会吹烦。”
“还是醒来吧,醒来后可以去看看不同的山,看看不同的海,而且外面还有奶奶、姑姑等着你,还有同学,他们也等着你一起去打篮球,一起出去聚会......”
江溪轻柔的声音穿透黑雾飘到苏清的耳边,莫名的好像有一道光照进了心间,驱散了一丝压在心头的恐惧。
他也想奶奶,想和同学一起去打球,可是父母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答应的,我让他们向你保证。”江溪看向苏廉夫妻二人,二人此刻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保证,“只要他能回来,我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逼迫他,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就行。”
“等苏清醒来,你们写保证书。”等二人应下,江溪再次对苏清说,“你父母的保证你也听到了,你奶奶、姑姑也会帮你监督的。”
“醒来吧,逃避终究不是办法,面对它,打破它,战胜它。”江溪的声音很轻,但却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坚定感,让一直犹豫害怕的苏清定下了心神,最终点了点头。
他点了头。
四周黑雾散去,
江溪她们回到了病房里。
张珑夫妻身上的伤、血都消失不见,苏婆婆和苏荷诧异的盯着四周,她们回来了?
江溪走到病床旁,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苏清。
很快,他缓缓张开了眼睛,呆呆地看向站在床边的江溪,有些害怕,又有些疑惑。
江溪看着他,朝他轻轻问候一句:“很累吧?”
很简单的三个字。
但却成了一把钥匙,轻松撬开了苏清不安痛苦的心口。
有人关心他。
真的会有人关心他。
真好。
泪水模糊了眼睛,苏清咬着嘴唇,但哭腔还是往外泄。
“乖孙,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苏婆婆赶紧上前宽慰,张珑夫妻也站过去,担忧的看着苏清。
察觉到大家的关心,苏清心口又酸又涩,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呜咽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变成嚎啕大哭,发泄着心底长达数年的委屈和压力。
苏婆婆看他哭得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张珑夫妻俩也红了眼,儿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
阿酒、李秋白他们也看得难过,偷偷抹着眼泪。
江溪默默退到窗边,看向坐在窗台上的白发少年,他轻轻晃着腿,有些失落,但又有点开心:“我就知道,他是想回来的。”
“所以你惩罚他父母时才手下留情了,所以特意编织了梦让他们能感同身受。”江溪觉得这个玉佩物灵还挺善良的,如果真想下狠手,大可以像小剪刀一样在现实里杀掉。
白发少年唔了一声,“他说他知道父母是为了他好,他希望他父母长命百岁,只是不能陪他们了,不能还养育之恩。”
这是苏清自杀前说的话。
他是向往父母关心疼爱的,也知道父母望子成龙的想法。
只是他实在承受不了。
所以他都记下了,他也想苏清活下来,但是想惩罚那对讨厌的夫妻。
玉佩作为贴身物,平时一直被苏清戴在脖子上,自然也能听到张珑她们的对苏清各种pua、斥责,受苏清的情绪影响,他意识清晰后,经常被气得想蹦出来揍这对夫妻。
但那是他出不来,直到苏清自杀才刺激得他变成人出来。
“他在里面又轻松很快乐,但偶尔也会沉默着发呆。”他原本是想将苏清一直留在自己织的幻境里的,可是感受到他的想法后,他还是想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江溪点点头,有爱才有恨。
苏清恨他们,也是因为对他们有期待。
她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苏清,他哭完发泄过一场后,精神好了许多,手握着脖间挂着的玉佩,和白发少年遥遥相望。
江溪也看到了玉佩,有些发愁。
苏清还活着,而且一直靠玉佩陪伴着熬过这些年月,她大概很难带走玉佩。
但无论如何,都试试的。
于是,她直接问白发少年:“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去哪里?”白发少年眨了眨眼。
“去榕城十二桥。”江溪告诉他,关于十二桥的事。
白发少年点点头,听着是个好地方。
“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愿意告诉我们吗?”这个白发少年比阿暮、小剪刀、玉娘她们都更温和,身上没有太多戾气,心底也是善良的,所以江溪也用温柔的方式问他。
白发少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