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烧了两天才慢慢转醒,脸色苍白的她拉着阿暮虚弱的手,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阿暮。”你在真的太好了。
阿暮虚虚的抱着她,轻得像风,没有一丝重量和温度:“我答应过你,一直会陪着你的。”
阿霁看出阿暮的虚弱,心底懊恼又抱歉,都怪她,是她牵连了阿暮,还牵连了那个少年,还有小红她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是我的错。”阿暮没有保护好阿霁,没有成功带阿霁离开这里,都怪她,她再厉害一些就好了。
阿霁摇摇头,不怪阿暮,怪她,是她太贪心了。
她在这里已经过得很好了,享受了一切,却还向往外面,太不应该了。
可是心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心,她双眼空洞的望着房梁,虚弱得叹了口气:“阿暮,我好累啊。”
“你生病了,睡一会儿吧。”阿暮强撑着身体,轻轻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地安抚着她。
听着阿暮轻柔的声音,阿霁恍惚觉得是娘在抚自己,手心很柔软,像云一样软,让她慢慢放下惶恐不安,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时,外面漆黑一片,阿暮不在,喉咙干疼的她想叫人端水,但隐约听到门外看守的婆子在说话。
婆子说她和她娘长得很像,还说如果她娘没有被老爷强迫带走,她应当过不上千金小姐的好日子。
另一个婆子问:“被老爷带去哪里了?”
婆子:“我听我当家的说带去瓷窑了,他那一晚听到了女人的惨叫。”
“真的假的?不是说离开府里了吗?”
“哄小孩子的你也信?哪个当娘的能丢下孩子不管不顾的......”
听到这一切的阿霁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子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很快沾湿了枕头。
正当她陷入难过里时,门外传来婆子请安的声音,紧跟着宋老爷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边,神色冷淡的看着她,“醒了?”
阿霁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向一身威严的父亲,和以前每次见时完全不一样,以前他每次来时都很和蔼温和,还会说给她带糕点,给她带发簪,现在他冷漠的看着自己,像是看陌生人。
心底好难过,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
“阿霁,为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报答我了。”宋老爷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阿霁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报答?”
“你听过我们家瓷窑的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儿跳入瓷窑里,瓷窑才烧制出符合规定的祭祀瓷器。”宋老爷伸手握住阿霁的手,一副我也是没办法的表情:“现在圣上又让我们烧制祭红釉,只给了我们半月时间,如果烧制不出来,我们宋家全族都要被砍头,你也不忍心看着为父、看着你的兄弟姐妹们血流一地对吧?”
阿霁忽然明白了夫子教导自己那些话的意义,苦笑起来,她以为爹是疼她的,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爹,为什么不是你们去?”
“因为你八字最合适。”宋老爷没有隐瞒,“阿霁,只要你帮为父这一次,我以后必定会好好待你。”
阿霁苦笑,“我也想活着,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宋老爷看了下时辰,快来不及了,也懒得哄她了,沉下脸说道:“你想想那个少年,想想小红一家子,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也不想他们被你牵连吧?”
阿霁脸色大变,怨恨的看着宋老爷。
宋老爷脸色未变,拍拍阿霁的头:“只要你听话,他们不会有事。”
如果不听话,他会伤害他们,阿霁已经牵连他们了,她不想再害他们一次,她用力闭上眼,忍住眼泪问:“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威胁我娘的?”
“她是替你去的,没想到八字也适合。”宋老爷不在意阿霁的恨,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了宋家一族,只要完成圣上分派的任务,只要宋家一族在,只要瓷窑在,牺牲一两个人是值得的,“夫子教过你的,你也是宋家一员,为了宋家,你应该肩负起你的责任。”
“他为了他作为宋家家主的责任,牺牲了阿霁和阿霁的娘,他不配做一个父亲。”阿暮从自己惨烈的记忆里走出来,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后来阿霁用自己换了小红一家、那个少年平安,也换了宋家全族活命。”阿暮很懊悔,因为自己摔碎了,如果自己没有摔碎就能救下阿霁,她懊悔的看向江溪,“阿霁说她享受了宋家给的一切,就该还回去,让我别难过,让我代替她去看看外面,去过自由的生活。”
“可我怎么能不难过?我答应要一直陪着她的,答应过她的。”阿暮想到阿霁毅然跳入瓷窑的那一幕,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