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菡萏:“可以什么?”
“杀了他。”这三个字杀气森然。
姜菡萏吓得差点儿想坐起来:“你是说风曜?”
“风曜……”阿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就是他。”
“他是皇帝心中属意的太子,他的身边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你就算真的侥幸能杀了他,自己也要赔上一条命,更何况——”
更何况一旦被发现是姜家的人动的手,以承德帝那浅薄的城府忍都不会忍,一定会和姜家撕破脸,到时候外敌未来,内乱先起,天下照样会陷入一片混乱。
她太急了,脑子里一阵阵晕眩,无法再说下去。
阿夜只见她原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死一样苍白,低吼一声,抓住她的手:“我不杀,不杀!”
苏妈妈带着阿福等人在旁边侍候,只见到阿夜的动静,连忙过去想将阿夜拉开,一面赶紧去请太医。
阿夜不想松手,侍女们哪里拉得开?但
姜菡萏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阿夜死死咬牙,慢慢松开手。
那一只细弱的手腕离开他的掌心,他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之人松开了最后一根浮木,缓缓陷入绝境。
太医很快来了,施了一回针,姜菡萏眼前飞舞的金星慢慢消失,这才缓过来。
太医提醒,姜菡萏体质本弱,又受此大伤,不可大喜大怒,一定要安心静养。
阿夜跪在床边,脸上的惶恐还没有褪尽,脸色和姜菡萏的一样苍白。
姜菡萏想,不好,又把人吓着了。
不过好的一点是,阿夜再也没有提去杀风曜的事,好歹为大央免去了一场内乱。
*
不管真相具体为何,人们私底下又如何议论,但当风曜开了口,有刺客便是有刺客,至少承德帝深信不疑,觉得是姜菡萏给他挡了灾,赏赐源源不断送过来。
姜菡萏醒来的时候,便拿这些赏赐打发时间——具体方式是给它们估价。
现在只有银子能给她带来略微的欢喜。
御花园既然无事发生,段璋便安然无恙,姜蘅芷也如往常那样陪伴在太后宫中,风曜依然在朝中做他的贤王……只有她缠绵病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晚章无法入宫,但每个月的账本都让姜祯带进来给她过目。
严何之成了残疾,即使有官凭也无法为官。但死里逃生,严何之不单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想趁着有用之身,去做些真正想做的事。
李思政则看透了京兆府的趋炎附势,不愿再浪费时间,拿上官凭,去了南方一座大县,去当父母官。
两人结伴同行,严何之甘当李思政的幕僚,同窗好友,一起离开京城。
第三份官凭尚无着落,不过顾晚章已经有了备选之人,只等姜菡萏出宫,带给姜菡萏过目。
姜菡萏让哥哥带话:“告诉他不必等我,让他一应自行裁决。”
但顾晚章依然在等待。
顾晚章固执起来,当真是非常固执。
姜菡萏一方面是真的信任他,另一方面,是她眼下什么也不想管。
她现在可真是一盏美人灯,一不小心就要风吹灯灭,灯灭了可什么都没了。
她乖乖听太医的话,吃药比谁都乖,太皇太后十分怜爱,常常来看她。
太皇太后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对阿夜投以疑惑又思索的目光,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这一日,太皇太后离开不久,姜菡萏昏昏欲睡,听到苏妈妈在外间和什么人说话。
姜菡萏眠浅,受伤之后更是如此,所以一旦她入睡,殿中鸦雀无声,哪怕一只鸟儿从天上飞过,也会被阿夜用石子打落下来。
“谁?”姜菡萏问。
“西院那位。”阿喜出去看了看,进来回禀道,“还有她那个好女儿。”
景夫人住在姜家西院,苏妈妈从前只称景氏,后来“景氏”得了诰命,苏妈妈不愿意称“景夫人”,便只以“西院”代称。
侍女们都跟着苏妈妈学。
姜菡萏一点睡意全没了:“她怎么入宫了?”
不是应该在庄子吗?
然后就听到景夫人响亮的声音:“太皇太后到底是疼咱们家小姐,旁边就是闲人都不能踏进去一步的佛堂,这是让佛祖保佑小姐呐。”
姜蘅芷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娘,小声些。方才苏妈妈说了,妹妹正在睡觉。”
两人很快走到近前。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大太监冯秀亭。
姜菡萏知道为什么苏妈妈拦不住这两人了。
冯秀亭的身后跟着好些宫人,手上又捧着礼物,冯秀亭笑道:“陛下和娘娘才得了一些新鲜奇巧的玩意儿,命老奴送过来给小姐解解闷。”
又道,“正巧景夫人正在娘娘处,娘娘便吩咐老奴与夫人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