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上一世就是这样……一旦有人违逆他,他的声音就会变得这样低沉,行事也变得极端——这才是真正的风曜。
姜菡萏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不是从前了!那可怕的一切早已过去了!
可呼吸和心跳声应该出卖了她,阿夜忽然回头,挑起车帘,望向姜菡萏。
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明显的关怀和担忧。
姜菡萏向他轻轻摇摇头,告诉他没事,他要保持平静,不能露出凶性。这样,即便风曜再笃定,也没有证据。
阿夜放下车帘,转身向风曜道:“让开,菡萏要回家。”
风曜冷冷一笑,这条道路已经被他的马车堵死了,姜家他进不去,宫里又人多眼杂,他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
姜菡萏平复下呼吸,悄悄让人回宫向太皇太后报信。
然后就听外面开始动手了。
“!”姜菡萏猛地掀起车帘。还好还好,情况比她想象的好一些,两边人只是拔刀相向,府兵的刀口对准羽林卫,是为了不让羽林卫阻挡阿夜。
羽林卫则是见阿夜并非冲着主人,则没有那么紧张,只是戒备。
阿夜在所有的视线中走向风曜的马车。
皇子的马车十分华丽,雕金饰玉,拉车的马足有四匹,通体纯白,高大矫健,昂首挺胸,十分威风。
可随着阿夜走近,不知为何,马儿们开始不安地踱步,哪怕车夫拉紧缰绳,它们还是不断摇头甩蹄,不受掌控。
阿夜伸手,按住前面两匹马的额头。
姜菡萏紧张地抓紧车窗,他……他是要推走马车吗?不算车辕,但说马车本身,用料就十分沉重。而且阿夜只有两只手,怎么推得了四匹马?
风曜眉眼冷冷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野兽就是野兽,只知道凭着一身蛮力,根本没有脑子。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风曜马车上的车夫最为慌乱,因为他发现以往乖顺的马匹此时变得更难掌控。
雪越来越大了,被狂风卷着上下飞舞,明明近在眼前,阿夜的身影看着却有几分模糊。
在兽类之间,自有秩序。这秩序由天道规定,万物皆需要遵守。
“呜。”阿夜发出一声低吼,马匹感受到了来自远祖的恐惧,嘶鸣着人立而起,再也顾不上车夫的号令,甩开四蹄,发足向着前方道路狂奔。
姜菡萏的车夫应变,立刻让开道路。
于是风曜那架马车风一样和姜菡萏的马车擦肩而过,车夫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停下快停啊啊!!”
前方道路为之一空,姜菡萏的坏心情也为之一空。
姜菡萏放下车帘,马车缓缓从脸色铁青的风曜身边驶过,声音从窗内飘落。
“多谢殿下让路。”
第34章
几天后,鹿长鸣来到紫藤居,神神秘秘道,“你们可知道京中出了一位玄甲神人?”
阿夜正在擦拭一张弓,头也没抬。
张贺已经开始“染疾”,等到太皇太后寿诞,皇帝发现他因病缺席,必然会派人查看,届时他将会有明显的病态。
所以在卧床之前,张贺最后一次来姜家当教习,临走之前,交给阿夜一张强弓。
凡射者,上力挽一百二十斤,过此则为虎力。阿夜就是明显的虎力,且尚不懂控制力道,动辄将弓崩断。
这张强弓受力在二百六十斤,非常人所能用,连张贺都只是用来收藏。
这只弓成了阿夜的宝贝,时刻不离身,连为姜菡萏守夜时都带着。
鹿长鸣早就习惯了阿夜不爱理人的脾性,往阿夜身边一蹲,两眼热切:“说的就是你啊夜哥!”
贵人出行,闲人回避,风曜用马车堵姜菡萏的时候,并没有闲杂人等在场,但道路两旁并非不毛之地,百姓们或远或近看到了那一幕。
有一人身穿玄甲,以手抚马,禽兽亦知畏惧敬服,通灵让路。
若非神人,岂能有这般神通?!
“据说还有人在那儿设香炉祭拜,求神人保佑,哈哈哈夜哥,你要不
要跟我过去受一受香火?”
太吵了。
阿夜手里的箭矢搭上弓弦,对准鹿长鸣。
鹿长鸣立刻闭上嘴,但他哪里闭得了多久?悄摸摸又挨近点,道:“夜哥,我是来请你去做客的,陛下赏了我一处宅子!”
“宅子?”
“就是屋子,院子,喏,咱们住的就叫宅子。”
阿夜懂了:“不去。”
“去嘛去嘛夜哥去嘛!”鹿长鸣缠着阿夜,“要不是你,我也进不了姜家;进不了姜家,也不能认识小姐;不认识小姐,谁把我送进宫?皇帝陛下是真好哄啊,随便拿出点青楼小曲儿他就听得心花怒放,赏了宅子还赏了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