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谁来吃她,都要先受她一棒。
天快亮的时候,阿夜终于回来了。
姜菡萏从来没觉得他这么英俊过,要不是腿脚不便,差点儿想扑在他身上。
深山老林,看到同类的感觉原来这样好——而且还是个强大的同类!
强大的同类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进来,他来得并不轻松,手里仿佛拖着什么重物。
因为进来的时候背对着姜菡萏,姜菡萏看到了他背上多了一道爪痕。
那不是妻子同丈夫打架挠出来的指印,那是五道鲜红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姜菡萏吃惊——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伤?五条爪痕几乎占满阿夜的背脊。
下一刻,一道重物轰然落在她面前,火焰贴着地面,几乎伏灭。
姜菡萏睁大了眼睛,睁到滚圆。
那是一只猛虎。
硕大的虎头正对着她,斑斓的花纹在额头形成一个“王”字,虎目圆睁,仿佛下一瞬就会张开嘴,一口咬下她的脑袋。
“啊。”阿夜掰开老虎的脖颈,上面露出一个血洞,鲜血正从里面汩汩而出。他用力“啊”了一声,示意她快喝。
姜菡萏:“…………”
最强壮的猎物能带来最多的滋补,其中鲜血是最好的。
阿夜见她呆呆不动,以为她已经虚弱到无法自己喝,他伸手鞠起一捧,送到姜菡萏面前。
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旁边还有一颗巨大的虎头死不瞑目。
姜菡
萏看看身边的老虎,再看看眼前的冒着热气的鲜血,熬了一晚上的她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两眼一翻,非常干脆地晕了过去。
第19章
姜菡萏醒来时,外面天色阴沉,不知什么时辰。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阿夜。
阿夜好像一直守在旁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醒来,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姜菡萏心想他的眼神看上去好像以为她要死掉。
然后就看见阿夜转头捧出一碗浓稠的虎血,一脸严肃地送到她面前:“啊啊。”
姜菡萏:“……”
等等!
姜菡萏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你哪来的碗?!”
碗是粗瓷的,边缘还有小小的崩口,能在西山盖别院皆是权贵,不可能有这种碗。
“啊啊,啊——啊,啊啊。”
阿夜放下碗,指着山洞外,四肢着地比划着跑动的姿势,又站起来,做出翻墙的动作,然后抱着头奔跑。
姜菡萏大概看懂了——他跑了很远,找到人家,翻墙入内,找到碗,被发现了,喊打喊杀,他抱头而逃。
山洞里除了碗,还有筷子,还多了一只陶瓮,里面装着清水。
正好姜菡萏带的小水壶早喝完了。
她后知后觉,才瞧见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蓝地白花的粗布,虽粗糙但松软。
再看洞口,甚至还有一扇门板挡风。
“……”
难怪人家喊打喊杀,你这是把人家家里搬空了吗?!
“给我水。”姜菡萏指了指陶瓮,喉头有些干渴。
阿夜马上换了一只碗,舀了水。
水冰凉,但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姜菡萏一口气喝完。
然后那碗虎血又一次送到她面前。
这血放冷了,腥气比之前更重,姜菡萏脸都皱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夜忽然转脸望向洞外,眉眼锋利无比,眼神森冷。
姜菡萏侧耳听了听,只听到风声。
但阿夜已经起身,无声地跃上洞口大石,然后跃下。
几乎是同时,洞外响起一道咆哮。
姜菡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响——恢宏、深沉、响亮,像来自山林深处的钟声,能震散人的魂魄。
她马上搁下碗,爬起来,扒在门板边上,看见了一头老虎。
之前那头老虎还躺在山洞里,她本来以为它已经够大的了,可眼前这头比它更大,威武高大如同山神。
和它缠斗的阿夜身形在少年里头已经算足够高挑,此时就像一只跟老鹰对峙的小鸡崽。
它应该是闻见了山洞内同类的血气,仰天狂吼一声,扑向阿夜。
这样凶猛的力道即使阿夜也不敢面对面硬扛,他敏捷地腾挪闪避,偶尔踹上老虎一脚。
姜菡萏不敢想象那一脚的力量有多大,老虎都后退了两步,但也因此被激出凶性,张牙怒吼,重重一掌拍在阿夜身上。
洞口透出去的火光映着阿夜背脊上,伤口的血本已止住,但还没有结痂,腥红而狰狞。
这正是伤口最脆弱的时候,一拍之下,伤口裂开,鲜血迸出来。
姜菡萏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下意识乱转的视线忽然落在她挖出来的那堆硫磺石上。
阿夜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老虎又一掌下来,他差点没躲过,但生死关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背上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