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俊向他们点点头,然后走向一旁的林知春。
李思政:“……”
严何之:“……”
郭俊:“林小姐,我奉统领之命,来追究你的罪责。”
林知春讶异:“我何罪之有?”
“半个月前,姜小姐离府,你向他人走漏消息,以泄漏军机处置。”郭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按罪当斩,但念及知府与你兄妹情深,统领网开一面,若是不想死,就随你兄长返回家乡,永世不得踏入庆州。”
所有人呆住了,林大任更是慌作一团:“这、这这是从何说起?我、我也要返乡吗?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刷”地一声,玄甲军长刀出鞘,映着天光,冰冷雪亮。
郭俊重复着他追随阿夜以来最经常宣读的命令:“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阿夜连朝廷都没有放在眼里,朝廷命官又算什么?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林知春不敢相信,大喊着要去见阿夜问个清楚。林大任叫道:“祖宗,现在走还能保住身家性命,若是去找他,那就是找死!长河!快快把她带走!”
林家乒乒乓乓地收拾行装,李思政和严何之难以置信:“郭校尉,夜统领没说怎么处置我俩。”
郭俊:“尽忠职守,官加一等,俸禄加倍。”
李思政和严何之越发迷茫。
尽忠?
他们背着阿夜帮姜小姐逃跑,属于尽忠?
尽谁的忠?向谁尽忠?
郭俊没有再说话,押着林家兄妹离城。
城门大街那一段,正是姜菡萏当初来庆州时,阿夜带着他们跪立恭迎之处。
早在那一日,阿夜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答案——真正的庆州之主,另有其人。
*
庆州的冬天来得很早,阴沉的天空中落下茫茫雪花。
小楼烧起地龙,温暖如春。
阿夜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至少看起来如此。
他再也没有踏入过楼上,但每晚都会在门外守夜。
大夫告诫他应该静养,他置若罔闻。
姜菡萏既心疼他的伤势,又恼恨他的顽固,同时又忧心眼下的局势。
庆州封闭,便意味着北疆的商路堵塞,南方的商人无法获得北方的皮草铁器,北方的商人也无法获得南方的茶叶与丝绸。
北疆各州一拔又一拔的人来到庆州商谈。
林大任走后,李思政成为实际上的庆州知府,他在阿夜、北疆、与许南风之间多方周旋,终于暂开城门,打通了商路。
但城门每日只有两个时辰开放,因为两边的战事犹未停歇,许南风与阿夜谁也不肯让步。
更多的人看到了玄甲军的强大,前来商谈的北疆人当中并非全为商路而来,依附强者去谋夺更大的利益,是乱世之中的人们最常做的事。
这场战争若是不能早点结束,早晚要酿成大乱。
经历过乱世的姜菡萏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日,一行人越过镇海军的防线,来到庆州城下。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驾着好几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都装得满满当当,不仅有衣物吃食摆件,还有各种药材。
“烦请通禀夜统领,”为首的年轻男子清瘦透逸,“顾晚章来给小姐送点东西。”
第76章
半个时辰前,姜家府兵的营帐中。
“我也要去!!我都多少天没有见过妹妹了,也不知道那畜生有没有欺负她!”
姜祯说起就恨,“那天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能把她救回来了!”
许南风低头,满脸沉痛。
是的,就差一点点……他的指尖甚至已经碰到了姜菡萏的指尖。
可那道黑衣玄甲的身影像妖魔般出现,掠走了他的妻子!
顾晚章道:“家主大人若是落在阿夜手中,他岂不又多了一个筹码?朝廷就更加投鼠忌器了。”
许南珠与他一路同行过来的,此时开口道:“可是顾大人去,一样也会落在他手里。”
顾晚章:“我比诸位更早认识那位玄甲修罗,他根本不想看见我出现在他面前,事情办妥,我定能全身而退。”
许南风道:“姐姐,你也不能去。我跟他已是死敌,你去了他会迁怒于你。”
许南珠点点头:“我知道,我本就是来看看你的。”
顾晚章带着队伍前往城门,许南风带着姐姐回到自己的营帐。
军中艰苦,许南风心系姜菡萏安危,憔悴了不少。许南珠做了他爱吃的红豆糕,许南风尝了一块,忽然道:“她给我做过一回甜羹……里头什么都放,我当时还嫌难吃。姐姐,我真蠢,她是姜家嫡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我竟然还嫌难吃。”
许南珠叹了口气,知道此时所有言语都是苍白的,她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问道:“父亲可有交代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