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菡萏说着,打开一只精致锦匣,里面有一颗龙眼大小的蜡丸,“这是我师父炼就的九转紫金丹,我会让人放进偏院,一个时辰之后,谁拿着
丹药出来,谁就是我姜家未来将要栽培的武魁。”
这几个人的下巴简直已经翘到天上去。
赵驰就在其中,又是得意又是威胁地看了郭俊一眼。
他本以为这次犯了错,挤走郭俊、升任校尉已无希望,现在看来,老天爷也要助他。
承德帝笃信道教,无论家国大小之事,必问虞仙芝。虞仙芝的话等同于圣旨,虞仙芝的丹药千金难求。
更何况,得到姜家栽培的武魁!区区校尉算什么?做到大将军都不稀奇!说不定还能裂土封王!
偌大别院只住着姜菡萏,空房子数不胜数,菡萏随便提了一间,让人把锦匣放进去。
“记住,星命只应在一人之身。”
姜菡萏提醒,“拿着丹药出来的人,只能有一个,就看你们谁能得到这份仙缘。”
“是!”
赵驰等人等不及吩咐,你争我抢,冲进房中。
刚进去,还没安静上片刻,喝骂与打斗声便传来了。
郭俊躬身道:“那几人都是赵驰的同乡,入伍不及,未曾受过什么约束,恐怕容易见利忘义,会闹出人命。要不要属下带人进去照看着些吧?”
姜菡萏心说你就是这么老实,上辈子才会死在赵驰手里。
“不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赵驰没有让他们待太久。
无论是体格、身手还是城府,赵驰的那几个同乡都不如赵驰,半个时辰后,房门被一脚踹开。
赵驰浑身浴血,有同乡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身后的屋子里,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同乡全部都已倒下,彼此的身体里插着熟悉的兵器,个个面相狰狞,死不瞑目。
浓重的血腥气从里面透出来。
阿福等几名侍女花容失色,胆子最小的阿喜差点儿吐出来。
苏妈妈年纪最长,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合,哆哆嗦嗦道:“快、快送小姐回去。”
“不,就在这里。”姜菡萏重复了一遍,“你们也都在这里,好好看着。”
“哈哈哈,我赢了!”
赵驰志得意满,满脸癫狂,他双手高高捧着那只锦匣,“我魁星照命!我要飞黄腾达了!”
这一刻他的脸和上一世那个猖狂的叛徒完全重叠,那个可怕的黑夜穿透白日明亮的阳光,浓雾一样包围着姜菡萏。
“抓住他。”姜菡萏下令。
郭俊立刻带着府兵上前。
“你们干什么?!我是姜家的武魁!”赵驰大怒,他经过力战,又负了伤,已经是强弩之末,挣扎不了几下便被押到姜菡萏面前。
赵驰大喊:“小姐!为何如此待我啊小姐!里面都是属下的同乡挚友,但为小姐一句话,属下说杀便杀了。属下对您忠心,日月可鉴呐!”
姜菡萏放下手炉,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赵驰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也许这一切都是这位娇小姐对他的考验,只要他能哄过这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他就能——
“刷”地一声,姜菡萏拔出郭俊的佩刀。
寒光掠过赵驰的眼睛,赵驰感觉到一股由衷的恐怖——不是来自于刀,而是来自于姜菡萏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淡漠到极点,冰冷到极点。
赵驰看过这样的眼睛——只有杀人如麻、看惯了死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睛!
而姜菡萏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每日里除了养病就是炼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姜菡萏!”他怒吼,“你耍我!你这克父克母的祸胎,你这不得好死的病秧子,你——”
刀亮的刀锋捅进赵驰的胸膛,截断了赵驰一切的声音。
只捅进了一截。
姜菡萏觉得有点可惜,刀太重了,她的力气又太小,而且鲜血顺着刀身流到她手上,腻滑,她使不上劲,握不住刀。
杀人真不容易。
她听到了苏妈妈和阿福等人的惊呼,阿喜干脆晕了过去。
但很好,惊呼可比惨叫要好听多了。
赵驰没有彻底死去,他的嘴边涌出大量血沫,喉咙里“嗬嗬”作响。
“我只是让你们当中的人带着丹药出来,没有让你杀人。真正的魁星照命,岂是滥杀无辜之辈?”
姜菡萏拔出刀,直起身。
一直围拢在她心里的那片浓雾散去,那个阴魂不散的黑夜散去,她在明亮的阳光下抬起头,“府军副尉赵驰,残杀同僚,伤天害理,罪大恶极。今以国法家法及军法诛之,就地处置,杀无赦。”
她把刀递给郭俊。
郭俊这个忠厚长者,不知前世恩怨,但知尊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