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菡萏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你是傻的吗?我当初告诉过你往这里跑,我当然会来找你!是我该担心你不记得好吗?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么辛苦过来,是为了杀你吗?我会因为你……因为你……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吗?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杀?你是不是有病?!”
阿夜抬起头看着姜菡萏,眸子里全是姜菡萏的倒影:“也许,有吧。”
他的身体里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或者,住着一头兽,有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比如刚才……
“……”
姜菡萏瞪着他,本来还想骂的,但底下的话全给这句堵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相望,阿夜似乎是没有在她的眸子里看见怒火,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不杀的话,我要把刀收起来了。”
姜菡萏别过脸,懒得看这个傻瓜。
耳边传来刀身入鞘的声响,紧跟着,阿夜起身走向她。
她的心又一次砰砰响,像是要往外蹦,手甚至已经开始推开他的胸膛:“阿夜你再——”
……嗯?
阿夜没有再亲她,他只是弯下腰,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抱起她。
她的手还保持着可笑的姿势,人已经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阿夜:“你不是说走得脚疼吗?”
姜菡萏有点生硬地收回手:“那、那也不用抱,我还可以走。”
“不用走。”
“放我下来!”
阿夜停下,定定看着姜菡萏,他的眸子已经清明,姜菡萏莫名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咕哝:“我要自己走。”
阿夜:“你可以杀了我。”
姜菡萏顿了一下才理解他的意思——他觉得她在生气,如果还生气,可以杀了他?而不是不让他抱?
“你不讲道理,我就是要下来。”
“你累了。”
“累了也不用你抱。以后不许随便抱我知道吗?”
阿夜沉默,但没有停下脚步。
就在姜菡萏准备再开口的时候,他沉声道:“以后不会了。”
姜菡萏:“……”
她不知道他是说以后不会亲她了,还是以后不会抱她了,当然也不可能问。
不会了……很好。那本来就是不对的!
可心里却非常别扭,自己都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又生气,又烦躁,又不好意思。
总之非常混乱,莫名其妙。
她憋着一口气,再没有再说话。
两人相遇的地方离洞口已经不算远,外面渐渐有了天光,已是黄昏时候,洞外暮霭沉沉。
洞里和他们上次离开的样子没有太大分别,只是阿夜曾经找来的门板以及原有的虎皮等物都没有了,看来是通天观的人来清理过。
却多了一只狼,灰色的皮毛,棕色的眼睛,大狗似绕在阿夜身边,仰着头,鼻子翕动,像是在闻姜菡萏的气味。
姜菡萏下意识抱紧了阿夜。
她穿的不再是宽袍大袖,没有挡住阿夜的视线,但这个动作等于是将阿夜的脑袋搂进了怀里。
她先是感觉到阿夜整个人变得僵硬,然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也跟着僵硬起来,急忙松手:“放、放我下来。”
阿夜放下她,两个人都僵僵的,怪怪的,视线不大敢落在对方身上。
“它叫玫瑰糖,就是斗兽场那只。”大概是意识到这么僵着不像话,阿夜介绍道。
姜菡萏:“……它哪里像玫瑰哪里像糖?”
阿夜本来想说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玫瑰糖,所以取的。
但他忽然有点明白,这种话是不好随便说的。
菡萏会不高兴。
“随便取的。”他撒谎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换一个。”
姜菡萏心说我没有不喜欢,但直接说喜欢,就觉得很不自在,她看着那只狼,它的皮毛比在斗兽场时顺滑得多,在阿夜身边的日子显然过得不坏。
只是再怎么像大狗,狼到底还是狼,姜菡萏有点害怕。
阿夜忽然解开腰带,开始脱衣裳。
姜菡萏一整个人弹起来贴在山壁上:“你你要干什么?”
阿夜脱下了外袍,正举在手里,准备给姜菡萏披上:“……你先穿上我的衣服,身上沾到我的气味,它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姜菡萏不说话了。
外袍披在她的身上,独属于阿夜的气息包围着她,像是一个无形的拥抱。
这样的想象让姜菡萏的脸微微发烫,她捧着自己的脸,试图冷却。
阿夜开始捡柴禾,准备生火。
玫瑰糖出去了一趟,叼着一只兔子回来。